第107章：卖场对面有个“地下舞厅”

商场里每天都放着钢琴曲，还有萨克斯曲子，常常听着听着，我便会走起神来，有顾客进卖场的时候，我也来不及去迎接，我喜欢在那儿上班，因为，我想听那些音乐。

“小妹儿，你刚刚又没说‘欢迎光临’哈！”

那顾客刚一走，陈姐就走到饮水机旁，边朝她那个“尿罐”里接水，边干涉起我来。

“你啷个不说呢？！”

那时，在心里我就狠狠地回敬上她一句。

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住了就忍不住问：

“你啷个不说‘欢迎光临’呢？！”

“我？！”

陈姐看见我居然胆敢那样子用一种以下犯上的腔调破天荒的第一次朝她那样问，她便更显出一副不得了的架势来，她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插在裤兜里，朝我走了来。

“哼，我啷个不说？新来的才说，公司规定的！”

看见她那个样子，我便不愿去理她了，于是，走到另一边，朝那边角落里的那张大床那儿走了去。我情愿一个人悄悄地呆在旮旮里，听着喇叭里放出的音乐消磨时间，也不愿被她说来说去的。

我的工作任务似乎除了打扫卫生，便是站在口子上说“欢迎光临”了，我厌恶极了！有顾客进来，找到我要买家具时，那家伙便一下急吼吼地跑过来，显出一脸的讨好相来：

“你买哪个嘛？我们这儿都可以打九五折的，都是广货。”

她总是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我不喜欢她那副表情，便觉得她是个多么虚伪的家伙了。她从不让我接手生意，有时，确实遇见她不在，上厕所，抑或是去别的卖场里溜达去了的时候，我便抓住机会把那生意做成了，正要签单的时候，可是，那家伙却鬼使神差的又回来了，当她远远地就看见我被一群顾客围着，在那忙碌着的时候，她便知道又来机会了，于是，她便飞叉叉地跑上来，用她那大嗓门道：

“你们买家具呀？”

那些顾客便莫名其妙地回过头去朝她看上一眼儿。为了显示自己才是这儿的主角，于是，她便用命令的口吻朝我吩咐起来：

“小妹儿，签单用这本单子！”

那时，她便把“小妹儿”那三个字说得就更露骨，更不屑了，似乎我只是个彻底的小妹儿，打下手的小妹儿，而她才是正儿八经的营业员似的。她总是用那样的腔调来压倒我，在顾客面前也从不给我留一丁点儿面子，她打压着我，从而就将她自己的地位抬高了！

她总是显得很有气场，那时，我就确实有点儿害怕她起来，不敢再明目张胆的与她抢什么功劳了！她显出一副负责人的派头，走到顾客的面前，把我手里正填着的单子一把扯过去：

“我来！把卷尺放到那边抽屉里去！”

她把我支开，于是，我便看见她躬起身来，在那张桌子上，几下几下就把单子签好了，她撕下一张来递给买主，将收到的首付款拿在手里，显出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不住地说道：

“慢走慢走！”

待到那拨人一离开，她便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哎！今天又卖出一单！”

她脸上带着笑意，似乎那生意是她做成了似的。那时，我便觉得更憋屈了，心想：

“那生意可是我做成的呀！”

等到她又不知跑到哪儿去溜达了的时候，我便走到落地窗前，拉开那个五斗橱，拿起里面的那本签售单一看，便又看见了签的名字是她的了！

她从不给我出头的机会，总是抢着我的功劳，我被她打压着，就觉得她确实很无聊了！

我跟她合不来，不过在商场里，那些高大帅气的保安大哥倒还给我一种亲近的感觉，他们对我好着，常常巡逻到我们卖场的时候，就与我聊上一会儿天。他们穿着保安制服，带着贝雷帽，看上去像飞行员一样显得很有气质。他们说起话来的时候，总是微笑着的，似乎天生就是个乐天派。

我常常看见他们站在大门口，朝对面几米之遥的那个地下舞厅里张望着，不时地笑几下，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总是那样子嬉皮笑脸的，似乎那梯子下面的世界里有着他们向往的东西似的。

有一次，我站在落地窗前，看见那石梯旁站着一个女孩儿，她打扮得洋气极了！穿一套皮裙，外套一件米色的中长大衣，将那黑色的皮裙很好的衬托着，黑色的长靴锃亮着，带一顶黑色皮质的鸭舌帽，看上去确实够气派的了，在大街上很少看见那样装束的女子，似乎，她是个穿越了时空，从遥远的旧上海穿越到现代的一个时髦的女郎似的。

那几个保安看着那女孩儿，他们就在那儿笑，那女孩儿一会儿又走到公路边，抬手拦出租车，可是都有人，于是，她便又几次三番地抬起手来，在那公路边招呼着，看样子，她显得有几分狼狈起来，因为一直在那路边等出租车，那几个保安便有了机会一直瞅着那女孩儿。后来，她终于拦着了一辆，这才远离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