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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33)(2 / 2)


  是作为的场家的二十七代当主的立场?

  不是,是作为的场静司个人的立场。

  这个对话似乎又回到了的场灼去年年末刚刚回家时的内容,只是聊天的主题截然不同了。的场静司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蒙在自己眼睛上的绷带,这些年里他早就已经习惯了用单只眼睛视物,万幸这不影响射箭瞄准和绘符。

  既然是以静司君本人的立场来询问,那我要回答的内容可能就有些多了。

  的场灼想了想,哈地轻笑了一声: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嘛?关于我这些年一直在做的事,和五条悟对立的理由,还有我和九十九前辈究竟追查到了什么程度

  从各个角度调查而来的拼图已经渐渐显出图案的雏形,而离家多年以后,调查的方向竟然又阴差阳错地回到了这个他曾经避之而不及的古老家族。

  那些死去的,的场家曾经的当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的尸体上都少了一只眼睛,对吧?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事。

  禅院家目前延续了二十六代,由禅院直毘人担任第二十六代的当主,而的场家也境况类似,在前任的家主过世之后,他正好是第二十七代。

  就好像从某一个时代开始,咒术师们不约而同地建立了秩序,各个咒术师家族从某个时间点开始陆陆续续地延续下来,形成了如今的规模和环境。

  传承的术式,秘法,规则,还有咒缚,各种各样的东西将咒术师们捆绑裹挟着,而从历史中向上追溯的话,最值得称道的年代显然是奈良与平安。

  魑魅魍魉横行,妖鬼与诅咒齐飞的年代里,阴阳师是时代的主题之一。

  没错,的场家的咒缚其实并非和妖怪签订。

  的场静司肯定了对方的猜测,他摸了摸自己缠绕在眼睛上的绷带,开口说道:而是和阴阳师。

  这不可能!

  的场灼立即抢白:和阴阳师之间的咒缚怎么可能流传这么多年

  说到这里,他又猛然刹住口,联想起了自己学生时代所听闻的唯一一则不死的案例:难道是,和天元大人

  能联想到这里也很正常,但不是这样。

  的场静司摇摇头:签订誓约的那位阴阳师用了妖怪的文字来书写自己的名字,普通人很难正常解读。用名字交付而来的咒缚是最具有强制效力的,也正和当年的当主所期待的一样,不论术式有无,的场家的子嗣都具备能够看见的力量,并没有传承什么特别强劲术式的的场家,也藉由此,在那个相对纷乱又危险的年代里存续了下来。

  符与弓,单独拆开来讨论,其实在咒术界里都不算什么特别强力的标签。

  符术相关的术式往往会被斥为是二流术式,连靠赏金吃饭的野良诅咒师偶尔都能在口嗨的时候踩上一两脚;弓箭更不是什么泛用的咒具,虽是巫女使用的武器,也有深厚久远的神道传承,但总归不似刀剑那样容易退敌,还需要相对更为漫长艰苦的训练。

  但的场家却另辟蹊径,将这两种似乎不那么强势的门类运用出了各种效果。

  近射打起,正射必中,甚至是与弓道息息相关的简易领域可以说是咒术界关于弓道的特化型咒术师家族。

  友人帐,你知道那个东西吗?

  正说着,的场静司突然改变了话题:就是那个,写满了妖怪名字的记录本,住在熊本县乡下的夏目君手里拿着的东西,能够命令不少妖怪。

  勉强算是听说过,不过我不是式神使,对这种东西也没什么关注啦。

  实际上这种词汇在他的脑海里算是听过就忘的那一挂,就算没有五条悟的咒缚,在记忆里也存在不了太久:我记得你几年之前对那个还很感兴趣?

  倒是起过一点好奇心,但现在也已经放弃了。

  的场静司回答:我想说的不是友人帐本身,而是想说,妖怪的名字撰写方式往往和人类不同的场家的咒缚也一样,签订咒缚的那个名字,是用类似的方式写下来的。

  是人类,却用了妖怪的文字;是人类,却将一个咒缚绵延了千年之久。

  的场灼顿时觉得有些头痛:那么,具体来说呢,那到底是什么人?那个名字究竟怎么发音,能写成平假名吗?

  据说是当时非常有名的阴阳师

  的场静司回忆了一下他自己当时接替成为的场家当主时候的记忆,有些东西在传承了千年之久的时候就很难全须全尾地完整保存下来,但至少名字他还是能勉强发出那个音来:但很奇怪,历史上我不记得有哪个知名的阴阳师叫这个名字。

  说不定是伪名呢,毕竟是阴阳师就像是我小时候那样。

  的场灼耸肩,一个名字不为人知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毕竟咒术意义上的真名和社会身份往往不完全对应: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羂索()。

  的场静司说:汉字怎么写不太清楚,总之那个妖怪文字写出来的名字,用平假名念出来的话是这个发音。

  *

  拔出萝卜带出泥,一个问题解决之后,往往会牵扯出一大群的新问题。

  比如,这个人究竟是用什么方式立下了咒缚,怎样保证咒缚的实现,又是用何种方式将这个咒缚从阴阳师盛行的年代维持到了如今。

  除此之外,从目的角度来推算也很让人费解眼球确实有着丰富的咒术意义,五条悟的六眼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四禅八定,五眼六通,就连佛教六通里也有着天眼通的说法。

  但咒术师的眼睛的场静司自认为自己无法和那些德高望重,才德兼备的老前辈作比,也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什么驰名天下的咒术师或者诅咒师,总之他的眼睛就只会是生物学层面的眼睛,哪怕是在死后摘除,似乎也只有泡在福尔马林里当标本的作用。

  要真是妖怪的话反倒好理解,可代入人类来思考,就很难想得所以然。

  以前的场家的人难道就没怀疑过这个吗?

  的场灼顿觉不可思议。

  是觉得不管什么理由都稳赚不赔吧。

  的场静司说:即便是活着的时候被夺走眼睛,能换取家族的传承和兴盛,也是值得的;倘若是死后的尸体失去一只眼睛,那更是无所谓,就算咒术师的尸体往往需要特殊处理,死后的身后事自交给后人,死都死了,谁管洪水滔天。

  你还真是想得开。

  的场灼也只能干巴巴地感叹。

  谁让这一代的当主轮到我来当呢?

  的场静司看了他一眼,用出些开玩笑的语气:千年前定下的咒缚,这不是也没得选。

  倒也不是完全没得选。

  的场灼想了想,坐得更近了一些。他的动作让的场静司明显警惕了起来这家伙自从到了国中的年纪就很少和人亲近,突然主动拉近距离保准没什么好事,但他又很好奇对方能说出什么内容,这么多年的隔阂也带不走基因里的相似,如果不是什么太过分的要求,力所能及的话也不是不能帮忙。

  不远处,有年轻的学徒握着弓,从走廊里匆匆而过。惊鸿一瞥里,他看到年轻的当主正在和另一个人交谈些什么,他们一个人附在另一个人的耳畔,两个影子凑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