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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2 / 2)


  “不必。”

  梅玲珑突然伸手握住了景映桐的手,慕琮顿时警惕起来,刚要伸手阻拦,却被景映桐一个眼神制止住了,梅玲珑的手温温凉凉的淌着一丝令人舒服的冰意,她握着景映桐的手,似乎在感受着从她手上缓缓流出的脉脉体温,脸上慢慢露出一种难言的心满意足。

  “王妃,我只是一个寡居的女人,不是那种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了,如今见了王爷和公子这样的年轻郎君,心里可是欢喜着呢。”这话自梅玲珑口中说出来却一点也不见轻佻,“你看我的这一身打扮,虽看着团和喜气,其实也不过旁人说了,若我穿得太素,怕是在咒自个生意不好呢,我们这种做生意的命苦人儿,真是没有办法。”

  “不过瞧着张夫人的模样可是很年轻呢,而且生得姝色倾城,说实在的我一个女人家都为你惊艳到了,”景映桐任她握着她的手,看着她那双美丽含伤的眼睛说,“人总要朝前看的,而且瞧夫人的样子,心里可是沉甸甸地住着你夫君呢。”

  “他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梅玲珑脸上突然露出了些小女儿家的笑容,模模糊糊的似乎沉入了当年的云昔旧梦,“他不嫌弃我,一心一意地待我,不惜背负一身骂名和世间所有人的指责都要保护我,可是他离开了我,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可即使这样,我也没什么旁的能为他做的,他临死前我答应过他要好好活下去,所以我只能守着这华丽的躯壳日复一日地活下去,我的身边每天都在热闹着,可我总是恍恍惚惚的,也不知旁人究竟在热闹些什么。”

  景映桐不由自主地看了慕琮一眼,她想起了慕琮说给她的那些话。

  可从眼前女子手指的轻颤她可以感觉到她是真的在难过,甚至她隐隐感觉到,眼前的梅玲珑虽然外表艳丽,生活华靡,可她那美丽的身子早就是一具空壳了,她用最装潢富丽的殿堂,用最昂贵精美的衣裳包裹着自己,可依旧不能将自己偎热。

  慕琮见梅玲珑扯着景映桐不放又是眉头一皱,他刚要伸手去扯开两人,梅玲珑突然松开了拉住景映桐的手,她将手不动声色地藏在后面,面上似乎已经恢复了一开始的平静。

  “对不起王妃,我情绪一直不太稳定,大概是我觉得王妃面善,从一开始见到王妃就不由自主地想亲近你,给你说了些平日里从不对人说的话。连我自己都觉得奇怪,王妃明明是个小了我快十岁的小姑娘,为何我见了你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呢。”

  “张夫人谬赞了,我见着张夫人心头也生出了亲近之感呢,”景映桐不知为何从心底觉得眼前的女子很可怜,“不过有他们在这儿,咱们说话也不方便,不如我先叫他们出去,咱们再好好细谈生意的事如何?”

  梅玲珑眼中却露出了点捉弄的笑意,她的目光缓缓在几人之间巡视了一周:“就是不知他们愿不愿意,我看这位少年郎好生眼熟,不知该如何称呼。”

  安昶没想到自己会突然被点名,他本就没怎么与女子接触过,方才听着景映桐和梅玲珑的谈话也是云里雾里的,此时见梅玲珑突然转向自己有些呆头呆脑地愣了愣才道:“夫人是在说我么,我是靖国公府的。”

  梅玲珑身子似乎是轻轻抖了一下,景映桐眼明疾快地捕捉到了这一瞬,她刚想说点什么梅玲珑却已恢复了正常,瞧着安昶若无其事地笑着说:“靖国公只有一个儿子,看公子的年龄,大抵就是国公府的小公爷吧,我倒是有好久没见过这般俊朗清疏的青年才俊了。”

  “夫人这句话说的不对吧,”慕琮突然在一旁沉沉开口,打断了梅玲珑,“刑部尚书裴炎,年轻有为政绩炳炳,才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就已经坐上了刑部尚书的位置。京师里有多少名门想要结亲与他,他却始终未娶,这样的人难道还算不得青年才俊么?夫人和他,可是刚刚才见过面呐。”... ,,

  第42章 花独舞(四)

  景映桐心里一惊,要知道太子和皇后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 所倚仗的左膀右臂可就是靖国公府还有这个刑部尚书裴炎, 裴炎比之靖国公府对东宫更加忠心耿耿, 很多皇后那边见不得人的丑事都是裴炎亲手帮她做的。

  一来二去京师里就什么传言都有, 景映桐虽不闲言碎嘴, 但对这京中富贵圈子里的流言还是有一定了解的,里面的小道消息又杂又乱,而且似乎那些贵妇自持身份, 能被她们议论上的也是非富即贵。景映桐就曾听过一种传言说裴炎是皇后的情人, 裴炎今年快三十岁了, 皇后也有四十好几岁了,若这传言是真的, 倒还真是一段权力贵妇和小白脸的精彩传奇。

  只是那一向以阴狠无情手段著称的裴炎,怎么还和梅玲珑扯上关系了呢?

  “是啊, 我是方才见过裴炎,”梅玲珑居然想都没想直接就承认了,“只是裴炎在我眼里可不是什么青年才俊,他不过是一个以阴险手段上位,心狠手辣的歹毒小人罢了。”

  女子美丽的面庞上流露出几丝锥心彻骨的恨意,那恨意甚至微微扭曲了原本美丽莹润的面庞, 景映桐心中不忍, 忙伸手在底下戳了慕琮一下, 然后朝外推了推慕琮道:“你们先出去吧, 我和张夫人要谈事情了, 一会就出去找你。”

  慕琮此遭竟然没再推辞,起身拂了拂袍角便走了出去,安昶见他一走自然也不好再多留,也朝梅玲珑躬身行礼后就跟了出去。

  “张夫人,方才多有得罪,在这儿我向你赔罪了。”景映桐心里过意不去,看着梅玲珑抱歉道。

  “无妨,”梅玲珑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宽宏大量地笑了笑,“王妃,现在我们谈正事吧。”

  慕琮没想到女人口中的“一会”竟要这么久,他和安昶大眼瞪小眼瞪到了黄昏时分,景映桐才提着裙摆缓缓从花梨木扶梯那里走下来。男子的眼瞳立马就被那抹倩丽的身影吸引了,只是还未待他说什么,女子就一蹦一跳地走到了他面前,看起来心情不错地朝他一笑。

  “王爷。”

  “怎么谈了这么久?”

  “我和夫人一见如故,因此便说的久了些,王爷没等着急吧。”景映桐此时才发现安昶也在旁边,“小公爷也还没走啊。”

  “嗯,”安昶又开始局促不安了,垂下头有些紧张地轻跺了跺脚,“我还有些事想跟王妃说,因此就没走。”

  “跟我说?”景映桐还道是她听错了,又一看慕琮明显不善的脸色,她突然有点心虚,“什么事啊,小公爷直说便是。”

  安昶却指意明确地看向了慕琮。

  慕琮不怒反笑:“小公爷难不成还想叫我回避?这可是我的王妃,你想将我撵走和我的王妃单独说话,这未免也太不君子了吧。”

  安昶却很坚持,俊朗面孔上依稀透出些少年人的执着:“王爷,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有些话,我想单独跟王妃说,还望王爷成全。”

  慕琮不轻不重地“哼”了声,突然一手扯起了祈哥儿,语气有些凉凉地道:“方才我已经替王妃将帐结过了,我和祈哥儿在外头等你,只是王妃还是要快点的好,不然祈哥儿找不到你会哭的。”

  祈哥儿一脸无辜。景映桐不由得在心里好笑地摇摇头,慕琮这胡编乱造的能力可当真强,祈哥儿明明是个平时连情绪都懒得泄露一毫的孩子,怎么到了慕琮这里反倒成了喜爱哭闹的难缠娃娃了?

  慕琮说完就牵着祈哥儿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了意味深明地瞥了景映桐一眼,景映桐被他那一眼瞥的头皮发麻,看着眼前的安昶有些疑惑地笑了笑:“小公爷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呢?”

  “是上次在杏林道的事,我还未来得及向王妃解释,”安昶倒是没再犹豫直接开口了,“那是我正式从师门回到京师,结果还没到京师就瞧见了几个哭哭闹闹的少年,我心里好奇,就放跑了其中一个,将自己混了进去,只是其余两个少年哭的天昏地暗,竟然没有发现中途换了人。其实我那时只是想一探究竟而已,没想到却误伤到了王妃,后来想起来心中实在难以过的去”

  “其实后来我也猜到了,小公爷不如也忘了吧,不知小公爷后来有没有查探到,那究竟是何人所为呢?”景映桐笑着说。

  “其实半路上我已经猜到了是某个位高权重之人了,而后经过那件事后又多加询问探访了一番,才得知原来是信王。”安昶脸上露出了同情之色,“我还听说,死在信王这个癖好之下的人不计其数同为男子,却要受这种屈辱和折磨,想起来心里真是难受”

  景映桐也沉默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接口道:“其实我也知道我那日救他们,不过是又送了新的人进这个屠炉,像信王那样的人,没了还会再找几个新的。可当时就是于心不忍。”

  “王妃心地好,而且”安昶的脸突然微微红了,“也比其他女子有见地,其他女子见到这种事都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可我那日佯装小倌,王妃居然也不嫌弃我”

  那是因为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所以也没这个时代女子身上那么多的条框和束缚,只是这话她不能说与安昶听:“这世间本就没有什么高低贵贱,所谓的尊卑都是被人强加上去的,再说小公爷气质卓然,让人一瞧就非同一般。”

  “王妃就莫要再取笑我了,我自小在山野中长大,父亲常嫌我性子过于泼皮,即使回来了京中,有些东西却依旧是怎么改都改正不过来,而我也素来瞧不上京中的那些纨绔子弟,整日斗鸡走狗的去那些烟花之地”安昶眼中流露出几丝不屑,“其实我觉得在京城里还是很孤独的,加上圣上安排了差事,更是很少有闲着的时候,只能偶尔骑马去山上找师兄们喝喝酒,排挤一下心中的苦闷。”

  “若我是男子,说不定还能与小公爷成为至交好友呢,小公爷的性子我倒很是喜欢,”景映桐看着安昶说,“其实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是这样,很多事情都不能随心所欲,京中的纨绔之气确实很重,小公爷不与他们同流合污这是好事,不过肯定还有很多清正朗直之人的,小公爷只是来京城时间太短了,若是长了,肯定也能寻到自己的至交好友了。”

  “借王妃的吉言,父亲时常让我去与他们相交,可真正相交起来,可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有我那个名义上的姐夫太子殿下,虽说我一向也不待见我那堂姐安芷蓉,可是她嫁的这夫君也太差劲了,”安昶脸上的不屑愈见浓厚,“上回父亲让我多与他接触接触,他竟然直接带我去了那花街柳巷,一国储君却如此荒唐,真是不成样子!”

  安昶说完才发现景映桐的脸色微微发白,他虽是个坦荡直率的性子,可涉及到眼前的女子,他的心思突地就变得细了起来。他看着她,心里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王妃,是不是太子曾经,欺诲过你?”

  景映桐忙下意识地摇摇头,继而将头低下去道:“没,只是突然想到了些不好的事情。”

  安昶却及时地住口不谈了,他想伸手去安抚一下眼前的女子,可他们之间却像是被树了一层厚厚的无形屏障,虽近在咫尺,却怎么也翻越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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