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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2 / 2)


  宋元浪弯下腰去,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被打落在地的茶罐,隔着桌腿看见十七离开的脚步。他只轻轻说了一句,“要在下给公子治眼疾,可是长公主殿下亲口吩咐的。”

  十七猛地僵在原地,抬起的脚步又迟疑着落回了原处。

  宋元浪捡着落在青砖上的茶叶,微笑道:“十七公子是长公主殿下的亲密之人,违令想来也没什么的,是么?”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高兴——耽误你练武了是不是?若是你敢不去宋家四郎那里治眼睛,反倒跑去练武,我一定狠狠罚你。不许你吃饭,不许你睡觉,让你没日没夜的只是练武……”

  昨夜,她那半是玩笑半是真心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

  十七咬紧了嘴唇,上一刻脑海中那焚心蚀骨的痛苦也仿佛还没褪去。

  要留下来么?

  十七沉默着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回了茶炉旁,在那令他恐惧不安的竹椅上,又坐了下来。

  宋元浪静静看着,感叹了一句,“十七公子如此忠诚,也难怪殿下看重你。”只是不知为何,他的话音里总有一种奇怪的惋惜意味。

  仿佛十七本来不该如此忠诚。

  十七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嘶哑,仿佛还没有从刚刚经历的巨大痛苦中挣脱出来。他说道:“我是习武之人,你却是文弱之躯。”

  宋元浪看向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十七静静道:“所以,只有你我二人时,不要故意激怒我。”

  宋元浪一愣,很快用微笑掩饰过去,他温和道:“方才的失误,不会再发生了。”

  接下来治疗过程,果然很顺利。

  直到十七低头,微微睁开眼睛,熏着清茶冒出的水汽。

  宋元浪走到他身后,忽然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十七身形微动,反手抓住了宋元浪的胳膊——在他的手指碰到自己衣领之前。

  十七的五指如同铁铸的一般,紧紧扣着宋元浪的小臂,手指几乎嵌入了宋元浪手臂的肉里。

  宋元浪白了一张脸,疼痛让他的声音变成蛇一样的嘶嘶声。

  “在下……在下,只是想给公子松松衣领。”

  十七冷哼一声,甩开了宋元浪的小臂,冷声道:“不要碰我。”

  宋元浪一得自由,立时退开两步,一手摩挲着剧痛的小臂,强笑道:“十七公子,力气当真了得。”他喘息了两下,心脏砰砰直跳,让他感到喘不过气来。

  “十七公子,请稍稍解开衣领……”宋元浪在十七身后三步开外,温和地解释道:“这次的茶药,比昨日的药效强些。衣物贴身,不利于毒气发散。”

  十七皱着眉头,摸索着解开了颈间的两粒纽扣,拽着后衣领让其宽松了些,露出了古铜色的、富有弹性的颈间肌肉。

  宋元浪却在十七身后三步开外,悄悄踮起脚来,往十七后颈望去。

  在他颈下半寸处,有很小的一点黑斑。

  那黑斑只有米粒大小,却因为周围肌肤光洁平滑,而且得突兀起眼。

  像是人的肌肤上,停了一只小小的飞虫。

  很是好认,也颇为独特。

  宋元浪抚着心口,露出一个复杂莫测的微笑来。

  ☆、第48章 甜蜜48

  十七回到正院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

  玉蝶和玉燕带着几个小丫头,轻手轻脚地在花间树下粘蝉。

  夏日蝉噪,燕灼华嫌蝉鸣恼人,午休前发了好一通脾气。

  玉蝶等人被派来服侍长公主殿下,算是宋家顶上等的差使。一个多月来,这位尊贵的长公主殿下虽然对她们不苟言笑,但是也并不苛责,管束也不严,对几个贴身侍女更是宽和亲近。像今日这样冲着她们发脾气,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众侍女都有些懵了,心里惶恐。

  这会儿日光晃晃的偌大院子里,鸦雀无声。

  见十七走来,玉蝶等人都束手避开,彼此用眼神交流着心里的流言。

  绿檀和丹珠儿守在外厅,一个把碗口大的新鲜荷叶往瓶里插着,一个抱臂斜眼看着十七走进来。

  十七听到她二人动静,愣了一愣,转向绿檀,低声问道:“殿下还在?”晨起时,殿下曾对他说要去白鹭书院的。

  绿檀抿嘴,轻声和气道:“上午有事耽搁了,日头又热,殿下便暂且浅眠了,说是等下午暑热散了再去书院。”

  丹珠儿皱着眉头,看一眼十七,又看一眼绿檀,气哼哼道:“你做什么只问绿檀姐姐,不来问我?”

  绿檀失笑,轻言慢语道:“你素日同十七公子说话,不是呵斥,便是戏弄。除非是个傻的,否则怎么敢巴巴地凑到你跟前,跟你递话?”又将空了的竹篮递给她,道:“劳烦你跑一趟,往花木房剪些蔷薇来,配着那荷叶才好看。”

  丹珠儿却不接这茬,拿过竹篮又随手放在八仙桌上,抱臂往十七跟前走了两步,冷笑道:“他就是个傻的。”又噼里啪啦道:“早上那个宋家二夫人带了个丫鬟来,又哭又闹,把殿下给堵在这里了。要我说,哪里有在殿下跟前掉眼泪的道理?这要是在大都,早一顿乱棍打出去了。”

  绿檀扯扯她袖口,轻声道:“你少说些,殿下在里面睡着呢。”

  丹珠儿撞上十七,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劝,压低了嗓音,话却是一刻不停,“她带来的那个丫鬟,穿了一身又白又青的,活像是吊丧!便是去平常人家做客,也不兴穿这么晦气的,更何况是来拜见殿下。殿下倒是好脾气,见了她。谁知那二夫人这下可有了脸,哭闹也就算了,变着法子说起殿下的不是来——感情她家儿子有病,全天下人都该让着她了?”

  绿檀听她说的不像,敛容叹了口气,小心走到内室门边,见燕灼华侧躺在软榻上正安稳睡着,才松了口气。

  丹珠儿压了一上午的怒火直冲十七去了,“若不是为了给某人治眼疾,殿下这般金贵的人,岂是一个区区宋家二夫人想见就能见到的?见都见不到,更不用提说那些恶心话了。我服侍了殿下十年,也不曾见过殿下受今日这等磋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