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朕已退步
058朕已退步
燕长宁又是一笑，见她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随后轻叹一声，彻底正经了起来，一抬手：“君卿有话，直说无妨。”
君言行了一辑，道：“根据北燕律法，私下贩卖人口，谋取暴利者，除以凌迟。但每年各州县仍然有不少幼童民女被拐，失踪等事发生，这点难以控制，也无法控制。可，只要短时间内发生多起相同案件，当地官员又未能及时彻查清楚，那么就会上报大理寺对吗。”
“是这样。”燕长宁点头。
“然，据微臣所知，近月来各州府，县城失踪人口已经累计上百，甚至不止上百，比之前几年，上涨之趋可谓可怕，甚至已经有百姓上了连名血书，但，大理寺，刑部，却并没有提及此事，就连御史台也未曾做声，难道是御史台根本不知道此事？”
燕长宁一愣，不由盛怒：“竟然有这种事！”
大理寺和刑部她就不说了，两个都参与了夺嫡，占的是燕澜那边，对她这个皇帝有所隐瞒她知道，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御史台却是她手下的，竟然也没有半点察觉？
若说御史台一点都不知道，她信了，这些年的皇帝就白当了！
没想到，连她手下的人都已经变得不干净了。
越是这般想，越是不安和怀疑，但燕长宁到底经历过大风大浪，纵然发怒，也知道轻重缓急，更不会迁怒旁人，片刻就冷静了下来：“此事，你还知道多少？”
君言道：“微臣所知，仅仅如此。”
此话君言到并没有作假，关于这件事，她虽然心下已经有了猜测，但更多的却并没有插手，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太子太傅，虽位居文官三首，可手里是没有半点实权的，查案这种事，也是大理寺和刑部的，她如若贸然插手，难保不会被反打一把，说她逾越之类的。
她虽目前还没有和温承泽对上过，但她那位便宜爹，也确实不是好惹的。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和温承泽对上，她只想请他们出局。
只要他们出局了，她就能保他们一世无忧。
燕长宁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在君言身上，探究片刻，见她也不似扯谎，不由道：“既然你知道了，为何不查清楚，再来禀报朕？”
“微臣哪有那能耐，这事被压了这么久才冒出个苗头，可见是多方手笔。陛下，微臣就是再厉害，也双手难敌四人拳啊。”君言作苦，懒洋洋的叫嚷道：“且，微臣只是个太傅，这种事，不是应该让大理寺查吗？不然，陛下龙案上参微臣的奏折又要高一半了。”
那些大臣，是一边说着让她做点什么建功立业，让人信服，一边又万分怕她真的做了什么大事，立了大功。两面三刀，矛盾的可笑。
“就你会说。”燕长宁有些无奈，在她眼里，君言再通透也终究是个女孩子，还是周氏生的，君已带大的，意义更加不同，也不自觉多了一分纵容，本想扯出一抹笑容，左腹却猛地传来一瞬的刺痛。
燕长宁脸色微变，很快稳了下来，开口道：“此事朕知道了，定会追究，你就先退下吧。”
君言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行了一辑离开。
跨出大殿，君言回首看着关上的红木殿门，神色莫测，甚至有些清冷。
“君大人，下雪了。”旁边小太监递来一把伞。
君言回以一笑，拿起伞，轻轻道了一声谢，撑伞离开。
殿中，寒风游走，烛火晃荡，滋拉出一声轻响。
苏公公小心翼翼的跪在桌案边，想伸手又不敢，浑浊却精明的眼睛此刻一片赤红，隐泛水光的看着王座上的人：“陛下……”
“朕没事，哭什么。”燕长宁笑了笑，极为牵强的一笑。
“怎么能说没事啊，怎么就没事啊，陛下，都是奴才没用，什么都做不了。”苏公公顿时激动了起来，扶着龙椅一角：“这痛，怎么就不是在奴才身上啊……奴才才是该死的。”
“没有谁是该死的，奴才怎么了，朕没下令，谁还敢处死你不成？”燕长宁摇摇头：“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没出息。”
苏公公轻声试探着问：“陛下，要不，奴才去请君大人？”
他嘴里的君大人，自然就不是君言了，而且书院中那位。
“朕已经让步了。”燕长宁一笑，有些冷，也有些怅然。
看，天都城的灯火都亮了，还要她如何？
“陛下！”苏公公只觉得心疼，他十五岁就做了燕长宁的贴身太监，一晃四十多年了，若说了解，他还是敢大胆说一句了解的，尤其是在君已这件事上，当年，他可是亲眼看过来的。
作为局外人，他更看的清楚，可他看的清楚又有什么用。
他的主子，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不止是一个女子。颜面，自尊，威严不容侵犯。
只是，现在这些，还真的重要吗？
苏公公心里一叹，他这位主子，还是和少年时一样，偏执顽固，说一不二。
“奴才宣太医吧，您好歹，让太医看看啊。”
“看什么？告诉所有人朕要死了吗！”
“陛下！”苏公公连忙匍匐，磕着头：“这话不能说啊，陛下，奴才求您了，千万别说这种话，您这么说，可叫奴才怎么活啊……”
燕长宁无奈摇摇头，身体的疼痛一阵痛过一阵，她却只是面色平淡，道：“朕知道，不会死在你前头的，说说而已。只是此事，万不可声张，你明白的吧。”
苏公公连连磕头，哽咽着：“奴才明白。”
现在这种时候，燕倾还未起来，朝中局势依旧是燕澜和燕妙占着两头，如果燕长宁有一丝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前头已经有了燕娇，又怎么保证，不会有第二个燕娇？
“朕还可以撑很久……”燕长宁看着前方，淡淡笑着，目光仿佛穿透了金殿华丽厚重的殿门，穿透了天都城巍峨高大的城墙，穿透了这坚不可摧的金丝牢笼，落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彼方，天地覆雪，千山人寂，唯一人回首遥望。
燕长宁又是一笑，见她表情严肃，不像是开玩笑，随后轻叹一声，彻底正经了起来，一抬手：“君卿有话，直说无妨。”
君言行了一辑，道：“根据北燕律法，私下贩卖人口，谋取暴利者，除以凌迟。但每年各州县仍然有不少幼童民女被拐，失踪等事发生，这点难以控制，也无法控制。可，只要短时间内发生多起相同案件，当地官员又未能及时彻查清楚，那么就会上报大理寺对吗。”
“是这样。”燕长宁点头。
“然，据微臣所知，近月来各州府，县城失踪人口已经累计上百，甚至不止上百，比之前几年，上涨之趋可谓可怕，甚至已经有百姓上了连名血书，但，大理寺，刑部，却并没有提及此事，就连御史台也未曾做声，难道是御史台根本不知道此事？”
燕长宁一愣，不由盛怒：“竟然有这种事！”
大理寺和刑部她就不说了，两个都参与了夺嫡，占的是燕澜那边，对她这个皇帝有所隐瞒她知道，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御史台却是她手下的，竟然也没有半点察觉？
若说御史台一点都不知道，她信了，这些年的皇帝就白当了！
没想到，连她手下的人都已经变得不干净了。
越是这般想，越是不安和怀疑，但燕长宁到底经历过大风大浪，纵然发怒，也知道轻重缓急，更不会迁怒旁人，片刻就冷静了下来：“此事，你还知道多少？”
君言道：“微臣所知，仅仅如此。”
此话君言到并没有作假，关于这件事，她虽然心下已经有了猜测，但更多的却并没有插手，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太子太傅，虽位居文官三首，可手里是没有半点实权的，查案这种事，也是大理寺和刑部的，她如若贸然插手，难保不会被反打一把，说她逾越之类的。
她虽目前还没有和温承泽对上过，但她那位便宜爹，也确实不是好惹的。
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和温承泽对上，她只想请他们出局。
只要他们出局了，她就能保他们一世无忧。
燕长宁目光漫不经心的落在君言身上，探究片刻，见她也不似扯谎，不由道：“既然你知道了，为何不查清楚，再来禀报朕？”
“微臣哪有那能耐，这事被压了这么久才冒出个苗头，可见是多方手笔。陛下，微臣就是再厉害，也双手难敌四人拳啊。”君言作苦，懒洋洋的叫嚷道：“且，微臣只是个太傅，这种事，不是应该让大理寺查吗？不然，陛下龙案上参微臣的奏折又要高一半了。”
那些大臣，是一边说着让她做点什么建功立业，让人信服，一边又万分怕她真的做了什么大事，立了大功。两面三刀，矛盾的可笑。
“就你会说。”燕长宁有些无奈，在她眼里，君言再通透也终究是个女孩子，还是周氏生的，君已带大的，意义更加不同，也不自觉多了一分纵容，本想扯出一抹笑容，左腹却猛地传来一瞬的刺痛。
燕长宁脸色微变，很快稳了下来，开口道：“此事朕知道了，定会追究，你就先退下吧。”
君言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行了一辑离开。
跨出大殿，君言回首看着关上的红木殿门，神色莫测，甚至有些清冷。
“君大人，下雪了。”旁边小太监递来一把伞。
君言回以一笑，拿起伞，轻轻道了一声谢，撑伞离开。
殿中，寒风游走，烛火晃荡，滋拉出一声轻响。
苏公公小心翼翼的跪在桌案边，想伸手又不敢，浑浊却精明的眼睛此刻一片赤红，隐泛水光的看着王座上的人：“陛下……”
“朕没事，哭什么。”燕长宁笑了笑，极为牵强的一笑。
“怎么能说没事啊，怎么就没事啊，陛下，都是奴才没用，什么都做不了。”苏公公顿时激动了起来，扶着龙椅一角：“这痛，怎么就不是在奴才身上啊……奴才才是该死的。”
“没有谁是该死的，奴才怎么了，朕没下令，谁还敢处死你不成？”燕长宁摇摇头：“一把年纪了，还是这么没出息。”
苏公公轻声试探着问：“陛下，要不，奴才去请君大人？”
他嘴里的君大人，自然就不是君言了，而且书院中那位。
“朕已经让步了。”燕长宁一笑，有些冷，也有些怅然。
看，天都城的灯火都亮了，还要她如何？
“陛下！”苏公公只觉得心疼，他十五岁就做了燕长宁的贴身太监，一晃四十多年了，若说了解，他还是敢大胆说一句了解的，尤其是在君已这件事上，当年，他可是亲眼看过来的。
作为局外人，他更看的清楚，可他看的清楚又有什么用。
他的主子，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不止是一个女子。颜面，自尊，威严不容侵犯。
只是，现在这些，还真的重要吗？
苏公公心里一叹，他这位主子，还是和少年时一样，偏执顽固，说一不二。
“奴才宣太医吧，您好歹，让太医看看啊。”
“看什么？告诉所有人朕要死了吗！”
“陛下！”苏公公连忙匍匐，磕着头：“这话不能说啊，陛下，奴才求您了，千万别说这种话，您这么说，可叫奴才怎么活啊……”
燕长宁无奈摇摇头，身体的疼痛一阵痛过一阵，她却只是面色平淡，道：“朕知道，不会死在你前头的，说说而已。只是此事，万不可声张，你明白的吧。”
苏公公连连磕头，哽咽着：“奴才明白。”
现在这种时候，燕倾还未起来，朝中局势依旧是燕澜和燕妙占着两头，如果燕长宁有一丝不好，后果不堪设想。
前头已经有了燕娇，又怎么保证，不会有第二个燕娇？
“朕还可以撑很久……”燕长宁看着前方，淡淡笑着，目光仿佛穿透了金殿华丽厚重的殿门，穿透了天都城巍峨高大的城墙，穿透了这坚不可摧的金丝牢笼，落在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彼方，天地覆雪，千山人寂，唯一人回首遥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