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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2 / 2)


  那一瞬间,她倒在地上,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无殃,她真的以为,那样陌生而冷漠的无殃,会下令杀了她。

  当然,她现在还活着。

  她簇起了眉头,心道,既然她和石桃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郦棠玉应该也不会有事才对。

  她看向眼前这位沉静清冷的县主,见她正看着自己,江婺轻轻笑了笑,脸色还是虚弱苍白的,低声道:“我不曾探究过。”

  她眼睛动了动,突然想起广常来,于是问她:“既然是这样,那广常的身份也不一般吧?”

  唐岚点头,“广常原名庄常,是齐国公庄家嫡系子弟,出身高贵原也是天之骄子。只是先皇残暴多疑,寻了借口,一夜屠尽齐国公府,庄常当时刚好去了外地,躲过一劫。后来躲开了追杀,辗转两年,才乔装改名入宫,护卫在当时的九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身边。”

  “原来是这样啊,”江婺听得微微皱了眉,低声呢喃,“怪不得我看他总像一株青松一样,傲骨暗藏,气质出众,不像是卖身为奴的人。”

  唐岚颔首,道:“齐国公嫡孙,自然不同凡响。”

  “可是不对啊,”江婺突然想到了什么,疑惑地皱了眉,“他家既然是被先皇所杀,他怀着血海深仇,不应该仇视皇家吗,为什么会入宫寻找……九皇子呢?”

  “您有所不知,”唐岚解释道,“庄常乃是皇上嫡亲的表兄。皇上生母庄后出身齐国公府,与当时的齐国公世子一母同胞,庄常与九皇子自幼便玩在一块儿,关系非同一般。后来……庄后也死在了那场浩劫中,九皇子受到牵连,地位一落千丈,在宫中举步艰难。他们彼此信任,所以庄常才冒死混入宫中。”

  江婺听得怔怔,原来,两个孩子这么小就遭遇了这么可怕的命运,怪不得小院寂寂,无人踏访,怪不得他们沉默寡言,隐忍艰难,原来背负了这么多沉重的东西。也怪不得,无殃曾经说“他不是小奴才”,原来他们是表亲,是小时候的玩伴了,难怪他真的信任广常……不,是庄常了。

  她问:“那,如今庄常的身份……”

  唐岚道:“皇上登基后,翻起旧案,雪洗冤屈,庄常承袭原齐国公爵位;又因为随着陛下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加封了一品护国将军,如今地位尊崇,深受皇上器重。”

  江婺听完,笑了一笑,缓缓道:“听起来是皇亲贵胄,高不可攀了。”

  这话却说得唐岚微微皱眉,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幸而江婺也只是感慨一句,并不要她回答。她沉默了片刻,手下微微抓紧了被子,低眼看着那上面的图案,不经意似的,轻声问:“那么,无殃……我是说皇上,他,叫什么名字呢?”

  唐岚已经不因她不知道皇上的名字而奇怪了,却也不回答,只说道:“这个……我认为等皇上来了,让他亲自告诉您,更合适。”

  江婺手一紧,摇摇头,低声道:“他……身份尊贵,朝务繁忙,未必有空来看我。”

  “您昏迷了五六天,皇上一直陪在您身边,昨天才回宫的。”

  江婺有些困惑,“他不是很忙吗?”

  “皇上再忙,也会来看您的。”唐岚摇摇头,“我今日就是奉命前来探望的,您好好修养,皇上明日就来看您。”

  第80章 皇后

  那个家伙要来看她!

  永安县主丢下一颗炸。弹就匆匆走了, 她走得倒是潇洒,江婺却有些惊慌失措起来,她, 她现在有点凌乱, 不想见他啊。

  一手养大的弟弟变成了皇帝——她养了个皇帝!

  小时候那个温温软软、可怜兮兮的小孩子,后来那个清俊华美、羞涩别扭的少年, 真正的身份, 竟然是一位冷酷无情的帝王!

  还正好被她目睹他杀人不眨眼的一幕,江婺到现在心里还震惊,觉得很不真实。

  她吓得就是一阵咳嗽,咳得苍白的脸上都是一阵潮红, 顺气完了, 混沌的脑子一转, 就想让石桃收拾收拾, 她们连夜离开京城。

  她才不要见皇帝, 那皇帝高冷残酷, 那才不是她弟弟!

  换言之,这个弟弟她不要了!

  石桃吓了一跳, 赶紧按住她,坚定地摇头:“不行!您病着呢!”

  江婺努力地挣了挣也没起得来,发现自己真的虚弱得很, 就这样情绪激烈一点而已, 就又喘上了。想想也知道, 这样的身体状况再奔波一阵, 她差不多可以入土,只能无奈地放弃了这个打算,恨铁不成钢的,想捶死自己!

  既然走不了,她想做起鸵鸟来,抓着石桃的衣袖跟她说:“石桃,明天他要是来了,就说我还是烧得迷迷糊糊、意识不清,要静养,不能见人!”

  石桃闻言愣愣地看着她,虽然不善言辞,但是通过那双瞪得老大的眼睛,已经清楚地把“人家刚刚派了永安县主来看过,都知道您清醒了,您怎么还可以睁眼说瞎话呢?”的意思传达给她。

  江婺一想也是,于是颓然倒回了枕头上,心烦地喃喃自语:“他干嘛要来啊,不是忙得不得了吗……”

  “您,不要急,”石桃绞尽脑汁还是安慰了两句,“他这样关心您,您见一见,不怕的。”

  江婺眉头一皱:“我才不是怕他。”

  石桃不解。

  她烦得捶了一下被子,恨恨道:“他竟然……竟然从小到大瞒着我,瞒了这么久,还、还表面上一派温和、翩翩佳公子的样子,我还以为成功把他培养成以为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了呢,没想到,这家伙只是做给我看的!显然是一点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气人!”

  一激动,话说得急,她又嘶声咳了一阵,咳地心肝肺都疼。

  说起来,江婺就是一气他隐瞒,二恨他长歪了。

  石桃皱着眉头想了想,竟然不赞成地摇摇头,说道:“他,很关心您的!那天您晕倒了,是他抱您回来的!您烧了这么久,也是他一直陪着,您烧得迷迷糊糊,总是呓语,都是他抱……抱着您哄的。”说到这里,石桃有点脸红。

  江婺想到梦里惊恐时,有人轻轻喊着她的名字,温柔、小心翼翼、又透着几分心痛,她一怔,闭了嘴,恹恹地闭眼了。

  身体虚弱无力的,她一睡又睡到了傍晚,起来吃了些东西,古夫人又来看了,红着眼睛问了几句,就让她好好修养。

  天气热,江婺因为生病了受不得寒气,屋里也就没有摆冰盆。她吃了一碗热粥,倒是出了一身的汗。石桃拧了帕子给她仔细擦了,江婺又沉沉睡去。

  可能是夜里发了汗,第二天醒来觉得身上更轻快了些,额头不烫了,也不怎么咳了。

  石桃很高兴,给她洗了脸之后,去端粥了。今日据说是熬了红枣枸杞粥,很是清补。

  江婺靠坐在床头,精神好是好了点,就是鼻子还是塞塞的,有点难受,她就撑着头闭目养神等石桃,只是撑着撑着就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