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台里的售货员听她这么说，立刻就拉下了脸，“你买不起就早说嘛，还在这里挑挑拣拣的。”

  祁晓玉也是售货员，平时都是被人捧着的，哪受过这样的白眼，立刻就恼了。

  “你这个同志是什么态度，现在提倡文明服务，礼貌待客，要热情对待顾客，你没有参加过培训吗？”

  “我态度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呀！你不买衣服就不要乱看，这里等着买衣服的顾客多了，不要耽误我们的时间。”

  售货员态度恶劣的把裙子从祁晓玉手里拽了回去，甚至摆手让她们离开。

  肖亚蕾也被这里售货员的态度惹恼了，她拿起柜台上的衬衣，开口说道：“你这里的衣服，款式是挺时髦。可是做工这么粗糙，衣服的袖子还长短不一，你敢说这些不是质量不合格的产品。同志，我们是国营商店，货物验收的时候要严格检验才行，这样才是对顾客负责，你说对不对？”

  肖亚蕾这一番话让售货员有些恼羞成怒，“这关我什么事，衣服是采购员进的，我只负责卖货，你们要找，就找她……”

  售货员冲着柜台外面一指，“这衣服是她的服装厂生产的。”

  肖亚蕾顺着她的指的方向扭头看过去，是樊丽丽，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樊丽丽的脸色更难看，“肖亚蕾，你是专门来闹事的吧。怎么？只允许你们百货大楼卖新款衣服，别的商店就不能卖了吗？”

  一听到她们是百货大楼的，售货员的脸上更吃惊了，她瞪着两人一脸的气愤。

  肖亚蕾也不恼，“樊丽丽，你这话可就是冤枉人了。原本，我们听说，这里的商店有物美价廉的春装还准备来挑选几件。谁知道价格是便宜，可是物美就算不上了，这个质量还不如裁剪铺老师傅的手艺好，太让人失望了。”

  樊丽丽在物资交流大会碰了钉子后，她只好把目光放到小一些的商店。花园路百货商店的采购员买过她的点心，被她一通游说终于同意采购了一批春装。

  樊丽丽不敢把所有的衣服放到裁剪铺加工，主要是怕裁剪铺抄袭她的款式。她在街道找了一些会做衣服的家庭妇女，按照计件的方式让她们帮忙赶制出来这一批服装。

  服装的质量她也是检验过的，可是她并不是专业的服装师，难免就有疏漏的地方。现在被肖亚蕾嘲笑质量不如裁剪铺师傅的手艺，她确实无力反驳。

  可是周围这么多顾客围着，樊丽丽也只能极力挽回场面。

  “肖亚蕾，你这么说，不就是因为我的衣服卖的便宜影响了你们百货大楼的销售吗？大家一个月的工资才有多少，你们百货大楼一件衬衣就要比我们这里贵二十块钱，这不是抢钱吗？”

  周围立刻就有抽气声传来，“这么贵？”

  “就是，百货大楼的衣服好看是好看，太贵了……”

  肖亚蕾的面上依旧带着笑，“樊丽丽，你也不用在这里危言耸听。我们百货大楼的衣服，高中低档都有。衬衣贵二十块钱肯定有贵二十块钱的道理，最起码在做工、面料上都要比你这个要强上许多倍，也欢迎大家去百货大楼比对一下。”

  樊丽丽说不出反驳的话，肖亚蕾也不愿意再和她纠缠，拉着祁晓玉就退出人群先离开了。

  樊丽丽看着她的背影，眼里直冒火，心里暗下决心，一定不会放过肖亚蕾。

  樊丽丽又安慰了柜组的售货员几句，承诺如果服装的销售完成得好，会给她们按照销售额提成，安排好这些，樊丽丽才离开。

  “同志，你等一下……”

  刚刚走出百货商店，樊丽丽就被人喊住了。

  樊丽丽疑惑地回头，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你叫我？”

  男人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手提包，他的头发有些微秃，脑门亮亮的。他穿一身黑色的中山装，收拾的还是很利索的。

  “同志，你好，我是和平路街道服装厂的厂长。是这样的，我刚才也听到你和另外两名女同志的谈话了，她说得没错，你在这里销售的衣服质量做工确实有些差，并不像是专业服装厂生产的……”

  樊丽丽气急了，这是什么人呀，居然跑来数落她。“关你什么事呀？你又是哪里冒出来的？”

  男人一噎，愣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我刚才说了，我是和平路街道服装厂的厂长路宏波。我们厂有二十名工人，技术能力都很强。但是我们厂没有自己的设计人员，所以服装款式上有些落后，我是想聘请你来我们厂做设计，工资比国营服装厂的翻一倍，你看怎么样？”

  樊丽丽哈哈笑了两声，“你开什么玩笑，我有自己的服装品牌，我去给你做设计师？我不会自己建厂吗？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了？”

  路宏波的表情很认真，“你的衣服质量不行，这样是糊弄顾客，你要是继续这样生产下去，肯定不会长久的，这么好看的设计就毁了。”

  听他这么诅咒自己刚刚做起来的事业，樊丽丽立刻就恼火了：“你神经病吧，我是不会给你做设计师的。”

  樊丽丽白了路宏波一眼，气急败坏地走了。

  路宏波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沮丧。没有好的设计师，他的服装厂的衣服款式太陈旧了，也只能在乡下销售一些。照这样下去，还不知能撑多久。

  路宏波提着手提包推上自行车走远了，肖亚蕾和祁晓玉这才从一旁的柱子后面走出来。

  “这个女人真是不知好歹，大家都和她提意见，她居然不听，早晚会出事的。”

  肖亚蕾也点头，“走吧，我们不管她了，不是还要去游乐园玩吗，我们快去吧。”

  祁晓玉一听，立刻挽着肖亚蕾高兴走了，肖亚蕾心里也记下了路宏波的信息。

  游乐园开业也有一段时间了，这里的项目大都是适合孩子们玩的，所以肖亚蕾来的并不多。

  祁晓玉对这些新的游乐设施倒是很感兴趣，趁着现在天气暖和一些就拉着肖亚蕾陪她来玩。

  买了票进入游乐场，两人边走边挑着一些不太幼稚的项目玩了两个。很快就到了肖亚兵的摊位附近。

  肖亚兵今天也在这里忙活，祁晓玉隔着老远就看到了。

  “亚蕾，你哥在这。”

  “嗯，我们过去看看。”

  祁晓玉和肖亚兵也算熟悉了，到了摊位附近，就起了玩闹的心思。她给肖亚蕾使了一个眼神，示意肖亚蕾躲在后面，又把刚才买的面具遮到脸上，半蹲着身子悄悄靠近肖亚兵。

  “啊！”祁晓玉猛地跳出来，确实把肖亚兵吓住了。他手里的爆米花都没拿稳，晃了晃，掉落出来几颗。

  “肖亚兵，哈哈……”

  “吓死我了，晓玉是你呀，蕾蕾，你怎么也不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