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脸埋在老板的裤子里。

  “你不知道哇——《我的一天》，就上次我们家明绮上个那个综艺，你当着百万观众的面拉黑她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怕人不信，梁哥扒拉出路上准备的好的节目片段。

  谢燝生垂着脑袋看。

  画面里，明绮从欢呼雀跃到被雷劈了不过十数秒。

  根源就在他的拉黑。

  “……”

  这心灵确实有点幼小了。

  “她……很难过？”谢燝生问。

  “难过！”

  “特别难过！”

  梁哥索性不起了。

  拿老板的脚当抱枕，坐在地毯上回忆那些年和绮绮一起度过的艰难岁月。

  被摘星苛待……被队友排挤……还遭遇着高层的骚扰……起初只是为了卖惨，说着说着，梁哥动容起来。

  “呜呜呜现在绮绮终于走出阴影积极向上起来却又要……又要……”

  他蹭了一把眼泪，“您忍心看着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就此陨落吗！”

  谢燝生觉得这话问的非常有毛病。

  公司养着的糊咖一打接一打，多明绮一个不多，少明绮一个不少。

  她又不是自己亲女儿，为什么不忍心呢。

  正要开口。

  但——

  “老板！”

  “您什么也不需要做的，真的！”

  梁哥拍着胸脯打包票发誓自己只要能挺过这次他一定会管好明绮不再让她乱来。

  “您就给我们这颗新星一个希望容忍她疯几天叭！”

  他期待的仰头看着老板。

  谢燝生垂头去看。

  裤腿那儿，泪花儿打湿了一片。

  他皱着眉，抽出了自己的脚。

  这是……拒绝了？

  梁哥失魂落魄。

  呜呜呜他的小把戏果然瞒不住老板。

  他正要道歉离开。

  但晃神间，谢燝生突然想起了三个月前的某天——

  女艺人耷拉着脑袋亦步亦趋的跟在经纪人身后。

  她怯生生的。

  纤细的指节泛白，紧紧攥着经纪人的衣角，仿佛这样才有走下去的力气。

  美艳的面具下是一滩死水。

  从那刻起，谢燝生就笃定，这个艺人没救了。

  但刚刚梁哥手机里的那张脸……他看到了勃勃生机。

  和三个月前判若两人。

  ……

  假使举手之劳就能让这份生气继续蓬勃下去。

  而不是像他一样，人间百年，古井无波。

  那——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声音自头顶落下。

  梁哥惊喜的：“真的？！”

  谢燝生“嗯”了声。

  这一刻，梁哥发现——好像老板也不像长得那么不好说话？

  他得寸进尺：“那您可以每天早上给她发个消息安慰一下她给她一点儿希望吗？”

  “有了老板的鼓励绮绮会康复的更快的。”

  老板冷着脸。

  梁哥懂了。

  “没事儿没事儿！”

  “老板我以您的名义给她送花您帮我兜着点就行！”

  “无论我们明绮发什么您都别理！”

  “谢谢老板！”

  ……

  踏出办公室的那瞬间，梁哥破涕为笑。

  这不就两边都兜住了吗！

  经纪人一百式之瞒天过海计划通！

  今天又往一个合格的经纪人方向迈进了一大步呢！

  ……

  第二天一早，谢燝生按部就班的工作。

  却在时针刚定在八点时，鬼使神差的摸出了手机，打开了某个聊天框。

  等反应过来时，框里，已经有了一行字——

  【注意身体，做好自己。想当成功的艺人就不要把别人的话放在心里。】

  ？

  这是他打的？

  谢燝生按下删除键。

  在光标移到某处时，顿住了。

  ……

  梁哥昨天的话，明绮将信将疑。

  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觉得不对劲儿。

  但一早——

  “明小姐，您的花。”

  与此同时，微信弹出来一条消息：【注意身体。】是老板的。

  再看花的落款。

  也是他。

  明绮信了！

  这瞬间，她斗志满满。甚至生出些不好意思来。

  就冲老板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身价还这么贴心的安慰她明某人来这儿以后丁点儿利益没给老板赚着简直有悖自己知恩图报的习性。

  因此——

  明绮决定了。

  给老板一个面子，晚点儿再退。

  -

  自从昨天过去，编导已经把明绮当成了好朋友——她越想越觉得对不起编导，特意过来照顾。编导感动的不行。

  “谁送的啊？”他问。

  “老板。”明绮答。

  好朋友被经纪人糊弄的团团转，编导于心不忍，试图说出真相——假的！都是假的！你老板压根儿不知道这事是你经纪人匡你呢！

  但——

  “你看。”

  明绮把老板发的消息递了过去。

  “多体贴员工的老板呀。”

  一束花，四个字，情谊无限。

  编导有些茫然。

  这和说好的剧本不一样啊。

  ……

  他躺在床上，抠着脑瓜子开始沉思。

  不知道什么时候，编导终于想明白了——

  这不就年轻小朋友之间看对眼之后产生的那旺盛的荷尔蒙吗！

  他捧来把瓜子，边嗑，边看着明绮嘎嘎笑。

  慈祥又八卦。

  直接把明绮笑毛了。

  “你再笑——”

  她的小脸垮了。

  “嘿嘿～”

  编导笑的更起劲儿了。

  他开玩笑：“你和你们老板的事儿我要是告诉——”你经纪人你说他对于昨天那一出大戏得怎么想啊？

  但后面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明绮起了戒备心。

  这编导是不是想把霸道总裁的伤疤再次撕开公之于众？

  她不允许！

  突然——

  “咔嚓”一声。

  是明绮手机拍照的声音。

  “你要是把这事儿说出去，我就……”明绮试图威胁。

  但毫无威慑力。

  此刻，编导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抓到同学小辫子虽然不会出卖但就是想逗逗对方的快乐高中时光。贱嗖嗖的，“怎么样呀怎么样？”

  明绮小脸奶凶：

  “我就把刚刚的照片发出去！”

  ……就这？

  编导刚想说他照片满世界飞能怕这吗，但——

  明绮突然把手机放到了他面前。

  自从入院，编导就没照过镜子。

  此刻，手机上，赫然是一头鼻青脸肿的猪。

  他惊恐的：“……这是我？！”

  “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你听说过叭？”明绮问。

  搞艺术的那谁能没听说过呢……“世界名画啊。”

  明绮收回手机，冲他狰狞的笑。

  “要是你把老板这事儿捅出去……”

  “就会有一幅新的世界名画诞生。”

  她指着手机，一字一句：“系着蝴蝶结的居头。”

  编导：……你好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