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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1 / 2)





  “不是戏耍无忧公主。”冯少绾抬起眼眸,直视着云裳,“无忧公主难道真地都忘记了吗?”

  “忘记什么?”

  冯少绾叹息了一声,“原本公子还说,从无忧公主现在的情形看,或许还能记得些从前也说不定……听说无忧公主前一段曾经失忆过,是不是真地?”

  “……是真的。”

  “那就对了。”冯少绾郑重地点点头,“属下原本是为了刺杀楼铎进入楼府,无忧公主是知道的;但是后来,属下的确是打算一直跟在无忧公主身边的……之所以会离开,就是因为听公子说过了……他和无忧公主的故事。”

  “什么故事?”云裳饶有兴味地坐近了点,手中还在撕扯着拈来的野花,仿佛只是将这个消息当作消遣听来解闷一样。

  “公子不愿意让我对旁人提起……”冯少绾轻轻一叹,“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会知道……公子他的心中也很苦。你不曾看见他望着你的眼神……看见你和莲准公子在一起的时候,还有听说你去找陆将军的时候……”

  “到底是什么事呢?”云裳笑着,“我不记得还认识这么一个人呢。”

  “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么?”少年眸光纯挚,带着些心疼似地,“可是公子知道你的女儿身,他说,他曾和你,共度过三年的时光,也恋慕了你三年。”

  “可笑!”云裳扬眉嗤笑,心中隐隐的不安让她不自觉提高了声音,“三年的时光,即使我不记得,别人也不记得么?今年我才只十七,三年前,他就恋慕我了?”何况,他不是一个僧人么?

  再有……三年以前,她还好好的生活在扬州老家呢。

  那时候就恋慕她了?

  “是巫术。”冯少绾却一点也没有笑,“大理巫术,偷得了三年的时光,你忘记了……公子却还记得;所以公子知道你喜欢什么,知道你会做什么,而你,却全然忘记了公子!”

  “那么,我喜欢什么?想要做什么?”

  “你喜欢喝我酿的酒,想要挽救这个天下。”身后一个仙人般温润空灵的声音回答了她。

  云裳倏然转回头去,看见的,正是那位“公子”段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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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段南风的出现,倒在云裳意料之中。她知道段南风让冯少绾来,定是已经打算要告诉她所谓的“曾共度三年”这种事情的,然而这么暧昧的东西,通过别人转达,总有些不妥,也不那么令人信服----说起来,她对冯少绾的话,还是持保留态度:偷来的三年,可信么?若说相信,这事毕竟太过匪夷所思,对方,又是火莲教的人;可若说不信,如何解释她对陆慎的熟悉感,对“自己”的过去,那零星的感觉和回忆?

  “冯少绾说的,是真的。”

  段南风出现以后,冯少绾便告退离开了,而段南风也就取代了他,坐在了云裳的对面。“云裳,你要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除非你能够证明给我看。”云裳闲适地笑笑,面前这个人是催眠暗示的高手,她一定不能放松警惕,更不能输在气势上,要知道,气势,也是催眠的关键。

  “我可以解释给你听。”段南风的目光,游离在九天夜云之外,“其实,偷来三年光阴这个说法,并不确切,确切的是:我,或许还有你,是从熙德十九年,也就是三年后回到了现在的这个时间。”

  云裳眉尖微微蹙起。

  “三年后的大凤朝,已经接近颠覆的边缘。是你不忍见生灵涂炭,立誓要救黎民于水火,这才逆天改命,重回熙德十六年,要从头来过……”

  “段公子,”云裳打断他,“如果我不知道你懂得催眠术。或许我会相信一些你的话。”

  第三百三十五章 谁被谁催眠

  “不信么?”段南风虽是微微苦笑,月色下的神情却依然高洁不染尘俗一般,“我的确懂得催眠术。我又怎么会不懂催眠术?你既然想起了我大理王子的身份,该知道大理地佛巫并重。大理的佛女,研究的,就是中原称之为巫术地催眠一路。你我都是佛女后代,最适宜于学习催眠的体质,自然都是自幼研习。而若非如此,我们又怎能发现逆天地秘密?”

  段南风是一个很容易博得别人好感的人,那神仙般的姿态,那略带忧郁的眸光,都让人下意识地就有抚慰他的冲动,不过云裳还是没有忘记守住自己地神智,尽可能控制不去想,不去想他提到的“三年后”正是记忆中提到过的“甲子年”,不去想“逆天改命”这个词汇多么熟悉。不去想“大理佛女”后代和她自认的秦婉儿之女的身份如何符合……如果对面的是敌人,那么一切的巧合都可能是故意的。

  “一直以来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如我一样回到了三年前,”段南风叹口气。“我守在你的身边,试图照顾你。观察你。但是即使我在你身边出现,你也毫无相识地半点感觉……我以为如今的你。一定是不曾见过我的那个,可后来……你失忆地说法给了我希望……”

  云裳看着他,隐约有些冷笑。

  这个精妙准确计算了一切的段公子,大概还不清楚,她,已经不是那个活在大凤朝的楼云裳,这具身体之中,已经被另一个灵魂凭空占据了。

  就在他口中所说的那几年前的时光里头。

  他微微靠近了些,眸光凝聚,粲若晨星,“云裳,你告诉我,你的记忆中,真地半点也不曾有我地影子么?”

  云裳垂下眸子,不去看他的眼睛,却又拈一朵花在手,撕扯搓。

  段南风隔着石桌伸过手来,忽然握住了她地双手。

  云裳倏然一惊,不由抬起头来,惊愕地注视着面前这个看似温柔无比的男子,几乎瞬间就要沉溺在那潭水一样的柔情之中---不过她也立即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强烈了,这样的失神很容易被对方利用,造成催眠的后果。

  机会稍纵即逝,段南风却只是叹息一声,反而自己垂下了眼眸,放开了手,“你没有必要用蜜蜂联络暗力营了,你不是要这个湖南分舵么?我给你不就成了么?冯家姐弟本来就不是真心待在火莲教,而这里的教众,”他向四周示意了一下,“也有很多都是马家的旧人。”

  云裳终于有些动容。难道他说的,果然有几分真么?放着这样的催眠良机不加以利用,他难道还有什么凭恃,可以让她相信他的话?

  天上的月色光影变幻,给远远近近的房屋,染上了些虚幻的色彩;虫鸣啁啾,湖水阵阵,自然界中的各种声响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静谧得空寂的错觉。

  “你还记得明年潭州的那次屠杀么?”段南风带些伤感的声音传来,“火莲教王坤率领十万赤脚军,就是以这个小岛作为据点,围住潭州城近三个月,终于在损失三万教众之后,攻破潭州,全城尽戮!”

  听他这样说,云裳恍恍惚惚也有了些印象,那时候陆慎在湖南,声名大振,但是手下人马不多,精锐亲卫依旧才只上千之数;虽然这已经是极大的荣宠,陆慎也依靠着这些人马南征北战,将赤脚军牢牢地牵制在了两湖境内。就是这次围城,燃灯侍童王坤以十万赤脚军困住陆慎几千人,双方对比悬殊,陆慎依然以神武无敌的形象,震慑住了赤脚大军,守住潭州三月不失,当真是天下刮目----只可惜,他越是功高名重,文官系统对他越是戒心重重,支援潭州的援兵粮草也就越是遥遥无期,终于害得潭州城内草根树皮尽皆无存,终于害得英勇的潭州军民落入豺狼之手。

  城破之日,陆慎的亲卫将他打晕,护卫着从小路逃离。

  这也直接导致日后的陆慎,使出雷霆手段,近乎残暴冷血地横扫了赤脚军。

  “还有,熙德十八年,苍浯国兵士大举南下,席卷江南腹地,攻入京城,先皇辗转逃亡入海。也是那次,你被俘入胡营,后来是陆将军将你救回?”

  有这样的事么?三年后,家国惨剧,一至于斯?云裳心中微微疼痛,仿佛当真被揭开了隐匿已久的疮疤,脑子里钝钝地,不自觉地就向腰间摸去,取了那个随身携带的葫芦,借酒,浇愁。惊醒了云裳。

  她忽然咬咬唇,站起身来,几步迈到湖边,毫不犹豫地纵身,向着湖水之中一跃而下。

  果然,她方才是处于被催眠的状态中。

  其实很多时候,被催眠者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催眠了的。目能视,耳能听,口能尝,想做的一切,都可以做到----当然,只是在幻觉中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