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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2 / 2)


  不怪乎他问出这样的问题。从他们结束“密谈”,打算离开这密道开始,到现在也已经有多半个时辰,可偏偏就在离密道出口几丈之的,出现了一道密密麻麻红色光线排成的“墙”!孔杰多方试探,居然发现那些“光线”威力巨大!凡有外物到达红色光线所在,俱被烧焦!不仅孔杰的袖子穿了无数小洞,就连他那把钢刀,连劈之后,如今只怕也只能称作“筛子”了。

  如此,几个人出尽手段,也无法破去密道关卡,更不敢轻易尝试以肉体穿越光墙:真要硬闯,那把钢刀便是榜样了!可明明知道几步以外就是出口,甚至影影绰绰都可以看见外面守候的兵士身影,偏偏又冲不出去,连声音的传递也无法达到,眼睁睁看着天色将明,看着密道将闭,这种滋味,真是难以言道!

  孔杰心中,早已无数遍后悔不该托大,听从陛下命令,只身陪伴陛下来到这样古怪的方;而凤紫泯的思想中,又何尝不是对自己无视“怪力乱神”之举开始质疑暗悔了呢?

  好在,距离天明还有一段时间的现在,那红色光线如当初忽然产生一样,又忽然消失了。几人惊异之余,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欣喜产生……可又有谁料到,光线才去,密道口却又提前关闭了!

  这样的打击,即使是密道中这样大风大浪走过,从来处乱不惊的几个人,也只是强自镇定而已。而出力最多、责任最大的孔杰,更是几乎崩溃,眼看着密道口“缓缓”的,不可抗拒的闭拢,却只差一步无法制止,这种大喜之后的大悲,真不是平常人可以承受。

  云裳走过去,拍拍他的肩,示意他站起来,“孔统领不必自责,方才那门,速度虽看上去不快,却是重逾千斤,就算你及时赶到,也无法阻止。”

  她早看出孔杰想以身阻门的计划,其实心中还在为他庆幸;若孔杰轻功再好一点,或是速度再快一点,只怕此刻已经被那密道之门“铡”成两段也未可知,而她,凤紫泯和莲准却是万万来不及到达“门口”的。

  “陛下,怪力乱神自然不可提倡。无法明了的东西不可随意附会;可世上也有很多超出我们理解能力以外的东西,只怕有的时候,也未必全不可信。”莲准看着闭合得严严整整的“密道门”,轻叹回答了凤紫泯的问题。

  怪力乱神。

  神鬼之说,本就是人们对于未知事物的敬畏之心促就。面对不明晓不了解的东西,大部分百姓会选择往鬼神身上一推了事;但也有个别人,会存在极强烈的好奇心,一定要穷根究底,就算是碰壁碰得头破血流也要弄个清楚明白。

  而云裳面对这些,则向来秉持的是儒家传统的“中庸之道”,“敬鬼神而远之”。就像她明明算得“巫女”传人,“催眠”之术已近邪道,却在听闻火莲教的“故事”之后,第一反应是“不信”;就像她明明坚持自己的“回到三年前”事有蹊跷,却还是对得来的“记忆”信多于疑。也正是这样的始终有所保留,才会让她积极应对可能到来的一切,却独独“忽略”了段南风。

  诚然,她这种态度,多少也和处身权力中心,“伴君如伴虎”、“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的权谋术息息相关……嗅到危险,本能远避。

  第四百三十八章 掌握谁手中

  第四百三十八章掌握谁手中

  只是这一次,避无可避。无论是皇家的“血诏”,还是大理的“巫术”。

  密室中忽现神秘声音、凤紫泯现身责难、诡异的红色光线,入口异常关闭。这些,一桩桩一件件猝不及防,倒叫云裳不得不冷静下来细细思索。

  而与此同时,时间慢慢流滔,逃生的希望也渐渐渺茫。剩下的一

  点点灯烛已经熄灭留存起来,封闭了入口的密室一片漆黑,几人都已经退回到里室内,只留下孔杰还在密道口叮叮当当徒劳探索……只有他的声音;那本应熙攘喧闹的密道之外,却是什么也听不到。

  莲准那件为段南风而穿的白色外袍,此刻已经铺在了的上,成为三个人暂憩之所;为怕室内阴凉,莲准和凤紫泯一左一右,护在云裳两侧。而那相依相偎中彼此的体温,却成为黑暗中温暖的源。

  静静的坐着,任由思绪翻滚,竟然奇异的,不觉得恐慌畏惧和孤单。

  那块方台早已被彻底探索过了,本来当初云裳触摸时它还曾偶然发出过语声;现在却无论是抚、按、敲、打,甚至是踢踹,毫无半点异常。不,应该说是很异常,和铸就这密室密道,以及密道入口闸门的金属一样,无法想象的坚固;让武功高手孔大统领徒呼奈何束手无策。

  密室及密道的各个角落,每一寸墙壁、的面和屋顶,都探索过,没有发现任何机关。

  唯一知道的是,即便是这世上最能干的工匠,即便是这世上最匪夷所思的“巫术”,都无法制造或是想象出如此完美的密闭空间。

  何况,这空间虽然密闭,却并没有让身处其中的几个人有任何气闷的感觉。

  若是信了鬼神,或许可以问一句:神仙弄这么个的方,到底要做什么用呢?

  “楼卿,这种时候没有必要讲究那么多的。”

  在身边的人再次别别扭扭小心翼翼弄出一番小动作之后,凤紫泯忽然开口。

  “呃……”云裳愕然,然后身子就被莲准一带,连抱带拥嵌入怀中,“就是,听陛下的话,先好好睡一觉,然后我们就出去了。”

  这个无时无刻不算计着占便宜的家伙!云裳羞窘。从熄灭灯烛开始,莲准就借着黑暗一点点的蚕食她的空间,先是环她的腰,然后是慢慢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挪进,几番努力,都试图要让她坐到他的怀里去。

  而她为怕凤紫泯察觉,始终只能是小幅度的抗拒,却不料还是被一语道破,还让莲准趁势揽坐膝头。

  虽然明知他是怕她寒气入体,却还是觉得这样的公然暧昧实在是让人羞恼尴尬。

  何况,即使这里是漆黑如午夜,她也能感觉到身边凤紫泯的目光凌厉如寒刃……即使明明是他表态要她不要拒绝莲准的“好意”的…

  而莲准的拥抱,虽不似以往刻意的挑逗,却不知怎的,更令人觉得心猿意马……

  “陛下不惜以身犯险,来到芦泉岛这样诡异所在,不知如今可有后悔?”静默良久之后,云裳终于忍受不住如此尴尬气氛,终于挑捡了一个严肃的话题……只是一开口就带上些斥责意味,那却是她对“绣帕”一事尚未释怀的缘故了。

  凤紫泯后悔不后悔?就算是要擒拿羽林禁卫军的都指挥使,有必要亲自来么?就算是亲自来了,有必要只带了孔杰一个,选这么不可靠的的方密谈么?就算是选了这么个的方密谈了,有必要谈这么长时间么?

  据云裳观察,密道口闸门关闭之时,孔杰的绝望绝非作假,就连凤紫泯也有片刻的慌乱;显见这样的情况并非在皇帝陛下预料之内……不知道,当饥渴和困顿接踵而来,沉着如凤紫泯从容如莲准,又会有怎样的表现?

  “孤当然是要后悔的。”凤紫泯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带着些许无奈和微微的自嘲,“不过这也是孤用人却不能信人的缘故,自取其祸而已。”

  难得皇帝陛下居然这般反省自己,云裳听了却觉得几分讶异。其实她倒觉得凤紫泯对莲准足够信任了,甚至是太信任了些……私藏传位密诏,形同谋逆的重罪,皇帝陛下不直接抓人却要弄什么“密谈”;而在当事人已经承认且物证俱在的情况下,对于如何处理也始终没有个说法。甚至密道口封闭,皇帝自己身处险境,却没有丝毫怀疑可能是这位羽林禁卫军都指挥使做了什么手脚;就连孔杰这唯一的护身符,他也命其远离,尝试探索出去的方法,自己毫无芥蒂的和他们两人近距离共处。

  若不是莲准对凤紫泯的出现表现得足够惊诧,她几乎会以为这是凤紫泯和莲准这对默契君臣合演的一出戏了;不过这也不可能,若是莲准早知道会出现如今险境,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自己参与进来的……想到这里,云裳又蓦的发现:自己什么时候如此信任莲准了?

  居然会产生“他不会愿意自己遇险”这样的念头?!

  “其实,陛下此番设计,针对的,应该不只是莲准都指挥使吧?”云裳强迫自己收回思绪,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黑暗中,莲准始终没有说话,只是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而凤紫泯,也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终于,在云裳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黑暗里却传来他略带艰涩的语音:“我只是想看看,他会选择怎么做而已。”

  他没有说“孤”。

  简简单单一句话,云裳心中一紧,寒意却是慢慢泛涌开来。

  凤紫泯口中的“他”,显然并不是指莲准。

  虽然早有预料,可此时亲耳听到皇帝陛下等同于承认的话语,云裳还是无可避免的感觉到了寒意。

  那个“他”,是指密诏中所谓的“高家子”、是指先皇曾想传位的另一名皇子,亦即,陆慎。

  也原该就是如此吧?若非如此,怎么能解释“记忆”中凤紫泯对陆慎必杀之心?难道还真的相信他是为红颜而视江山如无物?若非如此,又怎么能解释段南风从“三年后”来到现世,不去找云裳这个“同伴”,却去混迹火莲教,又一心一意想要策反陆慎与朝廷为敌?

  云裳思绪如浪翻涌,一时间似有无数问题想要得到答案,却如鲠在喉,什么也问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