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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1 / 2)





  他天生心思重,不管什么样的想法和感情都习惯捂在心里,面上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看不出什么变化。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变味不变味其实毫无影响,反正他日日都跟殷无书生活在一起,浮生长而又长,比人间常说的“一辈子”还要久远很多,足够了。

  但当走火入魔意识不清的殷无书捏着他的下巴,相距不过毫厘的时候,他才觉得还是不够,如果能再亲近一点就好了……

  谢白眼睫轻颤了两下,和着殷无书轻而清晰的呼吸,凑头碰上了他的嘴唇。

  他没有经验,也不敢放肆太过,所以只轻触了一下,就垂着目光颔首朝后让了一下。

  结果殷无书捏着他下巴的手却突然僵了一下,好像这个蜻蜓点水的触碰让他意识稍有回笼似的。

  谢白没有抬眼,刚才所有的叛逆心随着殷无书那一僵消失殆尽,他耳朵尖泛着红,不管不顾地想抽身离开这个金线绕成的圈。

  谁知他刚让开不足一寸,就又被殷无书微动的手指又挑了回去,温热的吻就落了下来。

  谢白扶着靠榻的手指一颤,半阖的双眼慢慢闭上了……

  过了很久,他才低低开口:“假的……”

  从他自己蜻蜓点水,真的碰上殷无书的嘴唇起,被鲛人迷惑的意识就慢慢回来了,虽然鲛人替他编织的梦境还没全散,但是谢白几乎已经醒了。

  因为后面发生的这些,都是假的,他再清楚不过了……

  当年的他被走火入魔的殷无书钳着下巴僵持了很久,最终还是僵着脊背,从殷无书手指中挣脱开来。后让的时候,他心神起伏,忘了围绕在旁边的金线,右手手指不小心碰了上去,灼了两道深口。

  也不知是他的闷哼声惊到了殷无书,还是金线被碰让意识深陷的他有所感知,转眼间,殷无书周身一僵便恢复了清明,彻底醒了。

  那时候他醒过来还有些茫然不清,愣了一会儿才拽着谢白手上的右手,一边给他修复伤口,一边道:“怎么被绕到这圈子里来了?”

  谢白含含混混解释不清,殷无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睁眼的时候你没来得及走?”

  “嗯……”谢白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省掉了中间不方便描述的那些过程,点了点头。

  殷无书没好气道:“下次别端着形象,撒腿跑快点。”

  谢白:“……”

  殷无书对自己走火入魔时候做的事情一无所知,他看到谢白的伤,大概以为是被自己弄的,还半真半假地调笑道:“我意识不清的时候喜欢吃人,尤其你这种看起来干干净净细皮嫩肉的,不开玩笑啊小白,下次务必跑快点。别我真的醒了,结果你就剩一堆骨头了,我年纪大了受不起这种惊吓。”

  谢白:“……”

  殷无书说笑间,给他捏合了两道深口,见不再流血了,才道:“好了,爪子收回去站远点,让我起来喝口水。”

  那之后的事情因为当年情绪起伏的缘故,他没入眼也没过脑,已经记不大清了。只记得这件事因为殷无书不知情,就这么干脆地揭了过去,对生活似乎没有产生半点儿影响。

  其实后来,谢白也偶尔怀疑过,那时候的殷无书并不是真的没有意识,或许还是有一点残留的……

  因为在那之后,也不知是谢白自己多心还是什么,他总觉得殷无书有意无意地和保持着距离,那是一种微妙到几乎让人注意不到的避让,直到很久以后才又慢慢恢复常态。

  而对那一天的退让,他其实是庆幸的,如果当时他真的昏了头吻上去,或许日后的相处会尴尬无比,他自己会觉得难堪,殷无书会避让得更明显一些,甚至当时就直接找个借口将他扫地出门了……

  可是庆幸是理性状态下的,撇开这些理性,潜意识里还是会有些遗憾的,否则也不会被这些鲛人一而再地从记忆深处挖出来,编织成蛊惑人的梦境。

  这样的梦境蛊惑其他人或许效果显著,会让人沉溺其中不知今夕何夕,忘了醒来。但对谢白来说,却是早已习惯到麻木了……

  从太玄道离开至今的一百三十多年里,他做了太多这样关于记忆的梦,好的坏的,纷杂繁复,早就学会怎么在梦里分辨真假,然后将自己挣脱剥离出来。

  梦再好也只是梦而已,沉溺不醒害人害己。

  梦中谢白嘴唇上的温度陡然变凉,殷无书的身影突然陷进了黑暗中,跟熟悉的房间、浅淡的竹香一起消失无踪。谢白垂着双眸,透过渐渐消散的梦境,冷静地捕捉着孔雀湖里鲛人的动态。

  在他们吟唱声渐收的瞬间,谢白护着怀里的小黑猫抬手一个重击——湖面上结起的那层冰瞬间爆裂,打得毫无防备的鲛人措手不及。

  离他最近的鲛人尾部一个猛甩,拍在撞向他的碎冰上,而后借了那个反力,直扑向谢白,张嘴露出尖利如鲨的牙,狠狠地咬住了谢白的肩,那力道,几乎能卸下一块肉来。

  谢白之前吸收了这孔雀湖里的全部热气,此时全部集中于一处,猛地祭出黑雾,化作一片薄薄的长刃,从鲛人身上直剖而过。

  他手腕一翻,将那片黑雾当空一拧,转为一道凭空而立的阴门,另一只手不顾肩上的剧痛,干脆地捏住了鲛人的脖颈,将那半死的鲛人整个儿拖进了阴门中。

  第38章

  谢白算好了距离,在灵阴门中疾略而过,被他钳住了脖颈的鲛人根本连挣扎都挣扎不了。

  他们落地的地方是一片山群的顶峰,有着冷白的雪线和极低的温度,还有被惊起的金雕鸣叫了几声,在空中盘旋。谢白一个翻身从灵阴门中出来,双脚踏地的时候却轻极了,没有惊动那层厚厚的雪顶。

  他把手中的鲛人丢在地上的时候,抬脚垫了一下,以免这玩意儿身长体重,把这片的雪给震崩了。

  只是他手上的温度本就低得惊人,过灵阴门的时候更是变本加厉地冷,以至于之前还有两口活气的鲛人落地之后莫名有种“冻鱼”的感觉,僵挺挺的,上半身被谢白传染结满了霜,下半身的鱼尾还覆着之前孔雀湖里的冰渣,连被谢白剖开的伤口都冻住了,没留多少血。

  谢白丢开他的脖子,暂时没那工夫管他,而是先低头揉了揉怀里的小黑·落汤·猫。原本毛茸茸的猫崽子下了一趟水,瘦了一大圈,浑身的毛都湿漉漉地耷拉着,莫名有种冤屈感。

  小黑猫:“……”

  要换成普通小猫,在冷得结冰的湖里泡一泡又冻一冻,小命铁定要丢。

  这崽子倒好,连个哆嗦都不打,就那么耷拉着一身软毛,仰头看着谢白,而后疯狂甩了一阵身上的水,溅了谢白一脸之后,终于过了瘾,抱着谢白的手指继续舔着,企图把他手上结的霜全部舔化。

  见这小东西活蹦乱跳屁事没有,谢白这才放下心。

  他偏头看了眼自己的肩膀,被这鲛人撕咬过的那块衣服已经破了,里面血肉淋漓,只不过那些血刚溢出来,就已经被冻住了。他见伤口没有继续扩张的趋势,便干脆地抬手在破开的衣服上抹了一把,被咬开的衣服破口就重新合到了一起,像是没被撕咬过一样。

  简单地处理完自己的伤,他这才弯腰查看起那条“冻鱼”来。

  之前在湖里没注意,只觉得那鲛人又长又重,力道奇大,一口利齿简直像铜铁所铸的,凶狠极了。结果现在趁着雪的亮度一看,这鲛人长相还是副少年相,所谓的人高马大全是那条硕大的鱼尾造成的假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