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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节(2 / 2)


  在她的心里,肯定自己女儿的性命千重万重,做下什么十恶不赦的事都是可以被原谅的。而婉婉,哪怕做错了一丁点儿的事,在她心里都会无限放大。甚或还要觉得是婉婉的缘故,所以才会让他们一家人彼此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心里还要更加怪责婉婉。

  所以跟她说那些事还有什么用呢?她心中的想法根深蒂固,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那索性便不如不说。

  就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淡淡的说道:“我已经跟皇上和太后说了你正病着,无法行动,所以她的一应丧事你都不用去。你就在家好好的养着身子罢。”

  说完,吩咐宝珠和碧玉好生的照顾老太太,转身抬脚就走了。

  崔老太太听着他这淡漠之极的声音,仿似死的那个人压根就不是他的亲妹妹,而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心中大恸且愤怒之下,几次想要坐起身来训斥他。但无奈身上僵硬,竟是想抬头都不能。只能耳听着他掀开帘子走出屋,脚步声渐渐远去。

  她再也忍不得,痛苦的哭出了声来:“我这到底造的都是什么孽啊?他们两兄妹,都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不说兄妹之间彼此和气,现在兰儿死了,他这个做大哥的竟然这样的无动于衷。这哪里还是亲兄妹,简直就是仇人啊。”

  宝珠和碧玉两个人忙上前劝慰。但哪里劝慰的住?崔老太太直哭的晕厥了过去。

  看刚刚崔季陵过来冷漠的样子,宝珠和碧玉也不敢再去告诉他这事,只能一直守着崔老太太。好在崔老太太晕厥不了一会儿又醒了过来,喝了大夫开的安神药,随后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过经过此次打击,崔老太太的身子越发的一日不如一日起来,经常要延医用药。但依然没有什么用,眼看着竟然慢慢的露出那下世的光景来。

  崔华兰的丧事崔老太太没能去,崔季陵也没有去。

  他往上报的借口是悲伤过度,不忍再见,所以便不如不见。

  皇帝和薛太后虽然都觉得他这借口有点儿假,但对于他不出席崔华兰的丧事,他们还是很喜闻乐见的。

  当时内监慌张来报,说今儿一早宫人发现皇后娘娘溺毙在御湖中时,皇帝和薛太后都吓了一大跳,生恐崔季陵会借着这件事起什么幺蛾子。

  毕竟一个大活人,而且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竟然溺毙在了御湖中,只怕崔季陵会不信。反倒会以为是他们母子两个容不下崔华兰,暗中对她下了毒手,但对外只宣称溺毙而亡。

  为着防备崔季陵生事,皇帝和薛太后还特意紧急的将宫中禁卫军全都调了出来,枕戈以待。

  但即便如此,他们心中依然惴惴难安。

  崔季陵可是掌握天下兵马的大都督,这几年虽然皇帝和薛太后一直想分他的权,但边境未清,国内乱党还在,还是要指靠着崔季陵,以及他手下的将士,所以一直未能如愿。若现在他真有心要起事,这些禁卫军肯定抵挡不了。

  但没有想到崔季陵压根一点儿异动都没有。且他非但没有丝毫质疑崔华兰的死因,反倒连她的丧事也不来参加。

  皇帝和薛太后一方面心中渐渐安稳下来,一方面又觉得越发的看不懂崔季陵起来。

  若他果真是个有异心的人,那崔华兰之死便是他起事的一个大好机会。然后他大可以扶持四皇子上位。左右四皇子年纪还小,到时朝中的事不都是他说了算?但他竟然没有丝毫异动......

  难道是他们冤枉了他?其实崔季陵是个极忠心的人。

  薛太后就正在跟薛明诚说起自己心中的这个疑问。

  彼时崔华兰已经葬入陵寝。自然她的丧事办的极风光极隆重,谥号也极长,几乎将所有能想到的美好词汇都给她加了上去。

  但这些其实都只是做给崔季陵和旁人看的罢了。不过很显然,崔季陵对这些都很冷漠。仿似崔华兰压根就不是他的亲妹妹一般。

  “难道说他们两个真的不是亲兄妹?”薛太后一肚子疑问,眉头都不解的皱在了一起,“便是他们不是亲兄妹,但到底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竟然连半点情分都没有?”

  薛明诚微笑。

  他遣人去查探过崔季陵以前的事,所以对当年的恩怨自然也知道一些。

  “崔季陵原就是个沉默冷清的人,而崔华兰是个骄纵蛮横的人,他们兄妹两个少时关系便冷淡。后来崔季陵中举之后,娶了云州一富商之女。听说他对他的这位妻子极尽疼爱。但崔母与崔华兰却不喜那位姑娘,暗中对她颇多刁难。后来在甘州的时候,崔季陵入京之时,他的那位妻子却无缘无故失踪不见。听得说是因为受不了崔母和崔华兰的刁难,所以离开甘州回云州了。崔季陵回来之后知道此事,很是消沉了一段日子,后来便与崔母和崔华兰之间的关系日渐冷淡。现今崔华兰死了,崔季陵态度冷漠,想必都是因为他那位夫人之故。”

  “原来这其中竟然会有这样的一段缘故。”薛太后听了之后就感叹着,“看不出来崔季陵还是个深情之人。却不知他的这位夫人现在在何处?”

  “当年正值乱世,各地皆有起事之人,云州也曾经沦陷过。他的那位夫人,想必是死了罢?不然崔季陵找了她这么些年,以他的能力,若她还活着,肯定早就找到了。”

  薛明诚面上神情淡淡的。毕竟于他而言,那位女子只是个陌生人而已,他甚至都没有见过。

  不过他倒是知道崔季陵的那位夫人名叫姜清婉,和那个人有着同样的名姓。

  难怪他总觉得崔季陵对姜清婉不像一般的世叔对待世侄女那般。想来就是因为姜清婉和他的夫人有同样名姓的缘故。

  想到这里,他就觉得心中不大自在起来,一双长眉也微拧了起来。

  为防薛太后看出端倪,他便伸手拿了手边几案上的盖碗,低头喝茶。

  薛太后还在感叹崔季陵是个长情之人:“难怪这些年从来不见崔季陵身边有妻妾。早年皇上还想过要给他赐婚,也被他给拒绝了。想必还是心中念着他那位夫人的缘故。能得崔季陵这样的人一直念着,甚至再不娶妻妾,那位崔夫人可真是了不起。若她没有死,我倒是很想见一见她,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妙人。”

  不过对薛太后而言,崔季陵身边无妻妾也是好事。只要他无妻妾,他便不会有子嗣。没有子嗣的人,总归比有子嗣的人让人放心点。

  所以感叹了这么两句,薛太后蹙着的眉头便松开了,转而说起了旁的事。

  “你那盆春兰现下如何了?”

  到底是爱花之人,心中总还是惦念着薛明诚拿走的那盆兰花。

  “劳姑母挂念,那盆兰花好的很。等明年春日开花的时候,我拿来给您瞧,如何?”

  “如此便最好。”薛太后笑了起来,“这些年我统共就那一盆锦旋存活了下来,爱的跟什么似的,但是竟然被你给挑走了。若当时我跟你一起去花房,无论如何是不会让你拿走它的。”

  又微挑了挑眉:“你在花木上面素来就没有什么大的研究,能分得出墨兰春兰建兰来便已不易。那盆锦旋,不是你自己挑选的罢?”

  薛明诚微笑不语,只垂头喝茶。不过眉眼间却甚是柔和。

  薛太后见了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就问道:“你心里,对姜姑娘有意?”

  如同一个炸雷轰然在脑中炸响,薛明诚捧着盖碗的右手都在发颤。

  他虽然活了这二十四年,但从来没有尝过情爱的滋味,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是现在被薛太后的这句话一问,他忽然顿时就有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