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妄的目光顺势看了过去, 制片人竟然也开始不好意思：“我那什么，他不是在录制《新生报到》嘛，这个综艺我一直在追。他本来是练习生出道，但他的表演不比舞台差，上次葛老也称赞他是个好苗子。葛老说的话总还是有分量的，对吧封老师。”

  葛弘毅是封敬的恩师，在a市戏剧学院任教的这几十年，他带出了不少影帝影后。制片把问题抛给了封敬，封敬就顺势开了口：“那期节目我也看了，葛老师阅人无数，他称赞的人都错不了。我今天过来，他还跟我说要我留意一下齐妄。”

  几个评委在那边聊了这么多，齐妄一直表现得宠辱不惊，这会儿也是礼貌地跟封敬说了声谢谢。

  封敬问：“你们是加了联系方式的是吗？”

  “对，之前葛老师跟我说在表演上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齐妄略微点头，“很感谢葛老师之前的指导，他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让我醍醐灌顶。”

  这点封敬很是赞同：“是这样，葛老师就是很犀利，能够一眼看到你的问题。”

  导演侧头看着他：“那这么说你们也算是师兄弟了。”

  “是。”

  话聊到这里，制片人又有话要说：“而且他们两个都是学霸你知道吗？封老师读书就很厉害，齐妄也是在国外读的名校，还是金融专业。”

  导演看着她问：“你真不是他粉丝吗？你了解得这么清楚。”

  制片人笑眯眯地道：“我就是跟周老师一样，觉得他很不错。”

  “哦，”导演问齐妄，“你读书这么厉害，当初怎么想到去当练习生的？”

  齐妄道：“是我经纪人缠着我签的，我拒绝了好几次，但她特别执着，我后来是真的佩服她的毅力，就干脆和她签约了。”

  这话说得导演等人都笑了起来，制片人跟导演说：“我认识他经纪人，秀秀在nw还是很有名的，带红过好多艺人。她眼光很准，不过可能这么求着人家签约是头一次吧。”

  导演笑着问齐妄：“你是更喜欢读书是吗？”

  齐妄道：“也不是，就是刚好很擅长而已。”

  周凝语坐在位置上轻咳了一声：“请这位年轻人克制一下，不要太狂妄。”

  大家都被逗笑了，齐妄也看着周凝语，轻轻勾了勾嘴角。

  导演立刻在旁边道：“他笑了你们看见了吗？这还是他进来以后第一次笑，他就只对周老师笑。 ”

  周凝语脸又要开始红了：“不是导演，我们今天主要是试戏，都聊了这么多了，可以开始了吧。”

  前几个进来的演员他们都没聊这么多，可能因为齐妄跟周凝语的关系，再加上他最近的热度，所以导演对他这个新人有更多的好奇。

  导演开始讲戏之后，现场就严肃了许多：“这个小说你看过吗？”

  齐妄点了点头：“看过。”

  “那你就演故事开头的那一段，你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穿着古怪的衣服，一看就不是自己的。更糟糕的是，你发现你失忆了，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导演在身前比了个大概的范围，“你想着这间房子里可能有什么线索，于是在家具里翻找起来。”

  齐妄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好。”

  导演又接着说：“这一段没有台词也没有夸张的表情和动作，我要看你的戏感，好的演员往那里一站就是戏，一举一动、眼神里都是戏。”

  “明白。”

  “那你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

  齐妄在房间里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就地躺了下来。小说里的第一段，就是失忆的主角在陌生的房间醒过来，在他寻找自己身份线索的过程中，他逐渐发现这一切都指向十年前的一宗谋杀案。

  齐妄开始表演后，室内更安静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齐妄一入戏，整个人的状态跟眼神都变了，像是真的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带着困倦和迷茫。他环顾了下四周，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有些困惑地皱着眉，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在地上静静坐了两秒后，他在自己的身上摸了摸，像是在找些什么，一无所获后，他起身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试镜的房间是没有布景的，齐妄只能无实物表演。他的翻找不是一顿乱找，他每翻一个东西，都能让人看出来他是在翻什么家具。

  周凝语在小说中是描绘过这个房间的，齐妄显然记得房间的布置，在表演时把整个房间的家具都还原了。

  这一段表演没用多久，但莫名地吸引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跟随着齐妄的一举一动。他结束以后，周凝语还有些没回过神：“啊，完了吗？我还想继续看。”

  导演笑着看她一眼：“你让他回去跟你演。”

  周凝语干咳一声，问导演：“赵导你觉得刚才那段怎么样？”

  导演道：“他是个很有魅力的演员，这对演员来说很重要，就是他演什么，都能吸引观众往下看。”

  “对对对。”周凝语听了连连点头，“刚才那种简单的戏是不是才最考验演技？”

  导演纠正她：“刚才那种戏其实一点都不简单，因为它没有激烈的剧情，连台词都没有，全靠演员的表演吸引观众。这点封老师很有发言权，他演的《代号欧米伽》，你们应该都看过吧？”

  齐妄点了点头，《代号欧米伽》是封敬的封神之作，他也抱着学习的目的找来看过。

  “封敬那部电影，整个有一百句台词吗？”导演侧头问封敬。

  封敬摇摇头：“我数过，一共六十三句台词，还有很多诸如‘嗯’‘不知道’‘没有’这种。”

  “这个是真的难演，全靠演员本身的魅力。”导演的目光又落回齐妄身上，“你刚才那段演得不错，能把观众带进去，我们周老师都看得意犹未尽了。这样，你再试一下另一段戏。”

  “好。”齐妄点了下头。

  “剧情后面有一段，你得知了十年前案件的真相，你很震惊，很伤心，但是你不能表现出来，那种克制的感觉，你演一下。”

  这段主要是感情戏，齐妄比刚才酝酿得久一些，准备好以后，他朝导演示意了一下，就开始进.入了角色。周凝语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眼睛一点点变红，眸子里泛起了水光，只要一眨眼就能掉下眼泪来。

  但他偏偏睁着眼睛，固执地不让眼泪流下来，眼睛里是克制和暗藏着的汹涌情绪。

  “好了。”导演叫了停，“可以了。”

  齐妄轻轻吸了下鼻头，缓解刚才的情绪，眼睛稍微一眨眼泪就滚了一滴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