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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宵脸色苍白地靠在他身边,闭目沉睡,同样不知道他日能够恢复到什么程度。

  周围的黑暗中,恶念失去了声音,便有着一种好似没有了生命的安静。

  舒令嘉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把地上的碎剑收起来,叫醒洛宵,一起寻找出去的办法,但四面总算都安静了下来,他却觉得非常疲惫,什么事都不想做。

  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的背叛和离散了,从当初和父母分离一直到如今,命运兜兜转转,仿佛一直没有走出这个怪圈。

  每一次他都想,咬着牙撑过这一回,会不一样的,可是好像每一回都没什么不同。

  舒令嘉将捡起来一般的剑重新放下了,也学着身边洛宵的样子,全身放松,靠在身后的石壁上,闭上眼睛。

  这个时刻,他什么都不愿意去想,甚至有些想要放任自己就此沉沦,周围那股若有若无的引力仿佛也坠的人筋骨发沉,但身周的暖流却不曾消失,脉脉地围着他流动着,仿佛一个温暖的拥抱。

  恶念再一次隔绝开来,舒令嘉睁开眼睛,抬手时,发现他的身体周围有一层非常浅淡的流光在浮动,淡的甚至只有在这种绝对黑暗的情况下才能看见。

  若不是掉进了这深谷中,陷入恶念的包围,他可能根本就无法发现。

  舒令嘉不由摊开手掌,将那些浮光一点点全部逼到了手心中,形成了一个橘色的光团,在他手中一扩一缩,就仿佛在呼吸一样,这样托在手里,甚至可以感觉到如同人类体温一般的温度。

  这是

  舒令嘉脱口惊道:这是人的天魂?

  人有三魂七魄,其中的三魂分别是天魂、地魂、命魂,其中命魂乃是支撑肉身行动之根本,地魂是接引灵魂进入地府之寄托,唯有天魂,上接无极,不生不灭,且具有百邪不侵之力。

  一个人的天魂守着他,怪不得他每次九死一生之际总能转危为安。

  可任是谁失去了这一天魂,便等于是永失飞升的机会不提,本人也容易被邪祟所侵,心神不稳。再加上魂魄不完整,本身也容易脱离身体消散。

  这等于是把前途和命都搭进去了,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能做这件事的会是谁?还能有谁?

  与此同时,正向着黑暗深处行去的景非桐突然驻足,猛然回身。

  舒令嘉的心脏忽然狂跳起来。

  两只手掌合拢,将那一团天魂捂在手心中,霎时间,往昔回溯,情思万千。

  当年被埋葬的记忆翻江倒海,终于又一点一滴从脑海中回映出来,虽然封存许久,但依旧如此鲜活。

  是那个只要叩一叩窗子,就会笑着走出来,陪他舞剑饮酒到天明的人;

  是那个被师父责罚的时候永远先一步站出来给他顶锅,得到任何的宝贝又恨不得统统都塞给他,讨他高兴的人;

  是那个和他头挨着头、肩并着肩躺在榻上,无话不谈的人

  师兄。

  他年少气盛,又生性潇洒,从来兴之所至,无事不可做得,无处不可去得,师兄虽然来到西天,却依旧担着碧落宫少主的身份,比起他来,杂务和拘束都多了不少。

  每每他兴之所至,四处游历,景非桐总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反复叮咛,但每当他有什么需要,回过头来,明明没有跟来的师兄却总能及时出现。

  舒令嘉曾经很不理解他在担心什么,而此时他忽然明白,那是因为景非桐永远都在这里,对于师兄的好,他也太习惯。

  他几乎要以为,这世上的相互信任不过是一句空话,所有的不离不弃,死生相依,更是宛若痴人说梦的奇迹。

  直到什么都想起来的此刻。

  原来一切他早已拥有,而且从未失去。

  这一魂原来是散的,这样才能守在舒令嘉身边,并在他极为危急的时候才会出现,这次舒令嘉发现后,将其凝聚起来,天魂立刻本能地被本体所吸引。

  舒令嘉感到天魂在自己的手中挣动,急忙松开手,站起身来,便见它在半空中晃了两圈,忽然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舒令嘉心有所感,匆匆在洛宵和断剑之外设下结界,快步追上。

  另一头,景非桐也迅速折返,朝着舒令嘉这边跑了过来。

  在想起前事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缺失的天魂去了什么地方,可是在西天的时候他便记起来了一切。

  当时佛圣陷入癫狂,想杀舒令嘉,他偷袭佛圣致其重伤之后,尚未来得及同舒令嘉说上一句话,天劫便已来到,西天崩毁,魔界震颤,声势浩大的简直如同末日降临。

  景非桐想问问他的伤,想紧紧抱他一下,想跟他说别难过,但事实上,他眼前唯见碎石如雨落,看不见他想看的人,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仓促之间,景非桐只能剥离出自己的天魂,以血为誓,随在舒令嘉的身边。

  从那以后,他知道自己缺了一魂,却感应不到自己与那一魂的联系,直到方才,这种感觉忽然出现了!

  会不会是舒令嘉出了什么事?

  景非桐快速地往回跑,地面上的吸力原本使人寸步难行,但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步子竟然越来越快。

  快到路口的时候,先是一团光骤然撞进了他的身体,景非桐看见舒令嘉便跟在那团光的后面,也大步冲他跑来。

  这一刻,心脏骤缩,仿佛连呼吸都忘了,景非桐远远地就张开了手,然后一把抱住他。

  第100章 雨余花外

  舒令嘉撞进景非桐怀里, 紧紧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了景非桐的肩膀上。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 曾经陪伴了他一整段年少无忧的光阴。

  那些日子中, 春日闻夜雨, 盛夏听蝉鸣, 秋来满怀西风, 冬至雪里梅香。

  闲来饮酒时, 两人谈论着西海的恶龙、东山的灵鸟、某位隐士新得那柄斩金断玉的长剑;夜半烛光下,并头而卧,看灯火摇曳的影子叠在月光上,空气中暖香浮动。

  一晌贪欢,梦醒前尘,直到此时,整颗空荡荡的心才仿佛终于被完全填满了。

  舒令嘉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心无挂碍的拥抱过景非桐了。

  在回想起往事之前, 其实两人的关系都已经被彼此默认,他们之间拥抱和亲吻都不缺,但关于爱与不爱的字眼却从未明言过。

  主要是舒令嘉不开口,景非桐也没有逼迫他表态。

  这绝对不是不爱,只是这份情感中夹杂了太多未知。

  舒令嘉魂魄完整, 记忆全无,不像景非桐早已在梦境中被心魔困扰多年,感情自然没有他来的快速而浓烈。

  一方寻觅百年, 一方毫无察觉,就把一切显得那样仓促,总让人觉得心里有什么地方落不到实处似的。

  可是即便如此, 其实他心里一直都是知道的,师兄总是就站在背后,等着他回头。

  哪怕隔过了千山万水之外,只要他回头,景非桐就会出现。

  黑暗里没有光,也没有风,只能听见他们两人的心跳声,这世上仿佛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他和他。

  这就已经足够了。

  舒令嘉用全力抱着景非桐,仿佛又回到了那段肆意畅快的时光里,鼻端有着熟悉的气息,他低声道:我都想起来了。师兄,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