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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第33节(2 / 2)


  “我知道上次你出事不是因为飞机,但是我就是心里别扭,所以,”

  他接过她的话,眼底俱是认真,“所以我前几天不在的时候,你闷头埋在实验室,不眠不休的画图,算数据,做模型,一点错也不能容忍。”

  “佑佑。”江凛喊她,“总要有人牺牲点什么的,以后我会尽量平安回来见你的。”

  “我保证。”

  纪眠之眼皮热的难受,下眼睑隐隐泛红,哽咽的应了一声。

  送她回宿舍后,江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然后从齐覃桌上摸了烟和打火机,站在阳台上,任它燃着,白烟飘散到半空又落下来,他一口也没吸。

  尼古丁的烟味发苦,江凛整个胸腔也涩的难受。

  他肩上,背上的伤,纪眠之一次都不敢碰,一次两次江凛以为她是嫌弃,后来有几次情浓时,他捏着她的手搭上他的背,放在瘢痕处。

  灯光明亮,纪眠之闭着眼,手往下滑了一寸,眼睫濡湿,冒出泪花。

  次次都是这样,江凛多多少少也能猜到点。

  他那几年和齐覃不要命的往上爬,身上大伤小伤,有几次差点在鬼门关没回来,也有飞机故障跳伞的时候,她害怕。

  所以才会把自己闷在实验室里,整日整日除了他带她出去和推脱不掉的约会,她都在画图,不停画图。

  夜晚冷风泠泠,一支烟燃尽,灰色的烟灰有一闪而过的红光,掉在地上又被风吹走,他走出阳台,月光余晖洒了他满背,折出一角,男人猩红的眼尾。

  /

  办公室里,手机躺在桌面上,屏幕亮着,纪眠之靠在窗前,垂眸盯着。

  亮起的屏幕上躺着的是一条短信,陌生号码发来的。

  【你好,纪小姐,我是辛尧,徐舒婉女士的代理律师,方便下午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一面吗?】

  最近几天天气都不怎么好,阴沉沉的,像是随时能下起一场大雨,站在空气流通的窗前都压的人喘不过气,心如乱麻。

  六年都杳无音讯的徐舒婉,突然冒出一个代理律师来联系她,到底是何居心。

  不管是什么居心,她都得去一次。

  纪眠之走到门边,敲了几下手机屏幕回复了一个好,然后带上门去找江凛拿车钥匙。

  她进不去男生宿舍,就站在车前等江凛,脸色有些凝重,张晟他们走过来热情的打招呼她都只是浅浅的点了下头。

  江凛把车钥匙递给她,拧眉,“徐姨的代理律师?你确定?”

  “确定,我见过他,昭然的老板。”

  江凛点点头,再度问她,“真不用我陪你去?”

  她摇摇头,从他手里抽走车钥匙,拉开车门钻进去,“不用,正好我很久没听到她的消息了,去问问。”

  越野车绝尘而去,掀起一片尘,江凛越来越困惑,眼神里晕着复杂的情绪,听什么消息?人都走了这么多年能有什么消息?他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刚想打个电话问一下,齐覃喊他赶紧去训练场,忙不过来了。

  他敛下疑惑,往训练场走。

  君合楼下的咖啡厅,辛尧坐在靠窗的位置,纯黑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面前放了一本法律专业的书还有一个棕色文件夹,很好认,纪眠之径直走过去。

  “你好,辛律师。”

  辛尧伸手回握,“纪小姐好,要喝点什么?”

  “美式,两倍浓缩。”

  一张棕色咖啡桌横在两个人中间,辛尧细细打量了纪眠之很久,从眉眼到下巴扬起的弧度,寸寸略过,多看一眼都让人心惊基因的强大,实在是太像了,只不过徐舒婉的长相偏温婉,没有纪眠之这么明艳。

  近乎肆虐的目光时不时的打量,服务员送上咖啡,纪眠之询问,“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辛律师怎么一直盯着我。”

  辛尧摆摆手,感叹一声,“你和你妈妈可真像,只不过你性子比她好,你妈那个脾气,烈的呦。”

  似乎是怕纪眠之误会,辛尧笑着解释,“我和你妈妈是高中同学,和你爸爸是一个学校的,他修两个学位,我就修一个,就这我还考不过他。”

  “真厉害啊。”讲到过去的事,辛尧的面上带了一丝笑,眼尾的皱纹也露了出来,叫人觉得失神。

  两个人闲聊了几句,辛尧才切入正题,把手边的棕色文件夹打开,抽出几张纸,正色道,“六年前,我作为徐舒婉女士的代理律师,在当事人具备民事行为能力的前提下,经公证机构认证,立下具有法律效力的遗嘱。”

  “委托人徐女士表示,在她去世过后,除去已经转到纪眠之名下的那部分,其余产业全部转到纪眠之的名下,包括在京港的几处房产和在信托机构的一份基金和产业。”

  “生效时间是今年你生日后。”

  和离开京港前一天晚上并无任何分别的几张薄薄的纸,白纸黑字,财产划分的明细,好似千斤顶一般压在她的心头,压的人胸骨脊背都疼。

  她一眨不眨的盯着下方熟悉的签名,哑声问,“她为什么不当面过来交给我。”

  辛尧讶异片刻,想起徐舒婉的嘱咐,平静的说,“徐舒婉女士已于六年前过世。”

  咖啡厅的门是关闭的,严丝合缝,这会是上班时间,根本没有人进出,冷空气一丝一毫都溜不进来,偏纪眠之觉得刺骨的寒意游遍四肢百骸,连心脏泵出的血液都是冷的。

  太阳不知道什么时候藏进了云层里,天彻底阴了。

  当猜疑变成现实,当怀疑的种子生根发芽,晴天霹雳,玄雷硬生生劈开骸骨,她连呼吸都发疼,身体发抖,面上最后一丝血色全部褪干净,煞白一片,只愣着,半滴泪都哭不出来,眼眶是干涩的,滴空一汪海洋都挽救不了的干涸。

  “那我在美国每个月收到的生活费——”

  “是我按照你妈妈的遗愿每个月给你汇过去的。”

  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电话打不通,怪不得直到程锦茵去世她都不来看一眼,她以为她就是心狠,连至交好友的最后一面都不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