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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节(1 / 2)





  “转世再续前缘?别开玩笑了。”

  卫霄说:“我不记得什么前世,不认识秦箫是谁,江南没去过,箫也不会吹——你每次和我在一起,到底是看我,还是透过我看他?”

  短短几句话,字字烙在心口上,灼热生痛。

  一瞬间,虞知画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觉得我修邪术,比不上秦箫。”

  卫霄嗤道:“你从来不说,眼睛里,意思明白得很。”

  虞知画:“不是……”

  她想反驳,话到嘴边,狼狈得说不出口。

  她只是不愿让卫霄误入歧途。

  可她无法否认,每每见到卫霄,总情不自禁用他和秦箫作比较。

  “‘阿霄’,‘阿箫’,叫得很勤,哪知道你在叫谁?”

  卫霄语调更冷:“还有卫灵。你唤她‘小妹’,也是为了找回当年的感觉吧?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他因重伤喉音沙哑,噙出讥诮的冷笑,仿佛要趁此机会,把累积多时的不忿一并说出。

  虞知画到底记挂着谁,答案再明显不过。

  哪怕在画境里,阎清欢扮演卫霄,拿到的台词是“别怕”“雕虫小技”和“我保护你”。

  无一例外,全是四十年前身处鬼打墙时,秦箫安慰她所说的话语。

  何其讽刺。

  被镇厄司抓捕,卫霄和虞知画都明白,这是彼此的最后一面。

  与虞知画相处的日子里,他顺理成章对她心生好感,听虞知画声称两人前世有缘,的确有过短暂的惊喜。

  渐渐地,听她倾吐前尘种种,卫霄后知后觉,感到莫名的别扭。

  提及“秦箫”,她的目光太温柔,眼尾不由自主勾出笑,是满心爱慕的神情。

  卫霄想,可他与秦箫根本不同。

  他生于长安,爹娘从商,身上有富家子弟的坏脾气,哪怕拥有同样的魂魄,他就是他,不是别人。

  而虞知画试图通过他,回忆另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他无比厌恶,又毛骨悚然。

  前世今生,转世续缘,说得好听,实则和找个一模一样的替身有什么区别。

  因为这个念头,卫霄消沉了一柱香的时间。

  一柱香后,他变得心安理得。

  虞知画把他看作秦箫,用以寻求慰藉——

  他对虞知画真心不多,借由她,能更好地修习术法。

  各取所需,刚刚好。

  她方才看他的眼神,怅然、疲倦、痛苦,夹杂显而易见的失望,让他只觉可笑。

  虞知画有什么资格对他失望?因为他玷污了她心里的秦箫?

  “……对不起。”

  心绪如惊涛骇浪,虞知画说不出别的言语,一遍遍低喃:“对不起。”

  残破的内丹不堪重负,她喉间腥甜,咳出一口炽烫的血。

  施黛明白,她快死了。

  濒死之际,虞知画仍旧神色平静,脸上仅有一丝因为卫霄话语滋生的茫然。

  看着她,施黛忽然想,或许从很早之前,虞知画就在求死。

  她在正堂被镇厄司团团包围,怎会不知实力悬殊,拿出本命画,是为了逼他们开打。

  卧房窗牖半敞,白烟萦绕窗前。

  忽而轻烟飘散,被破窗而入的气流卷挟其中。

  虞知画略微侧目,喃喃低语:“起风了。”

  是深冬罕见的南风天。

  “今日有劳诸位大人。”

  她说罢一笑,任由日光勾出白皙的侧脸,停顿须臾,定声道:“我认罪。”

  声音很轻,落下的瞬间,施黛感知到四溢的汹汹灵气。

  ——没留给他们反应的时机,虞知画彻底震碎了自己的内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