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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善第67节(2 / 2)


  她搁下笔,斜眼看向正在看舆图的李澈,“你应该不需要人陪吧?”他既然忙就忙他的好了,把她放在这里当花瓶么。

  李澈收回思绪,把舆图收到了一边,抬起头道:“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

  萧时善抿了抿唇,事实上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跟他相处,想从之前找找经验,又突然发现,他们俩似乎从来就没好过,相敬如宾都够呛算得上,幸亏是及时止损,要不然就是活脱脱的一对怨侣。

  她抚着衣袖,语气寻常地道:“你不是见着我就烦吗?我还是不要在这里碍你的眼了。”

  李澈微微拧眉,不知道她是从哪儿得出的结论,“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

  她还能冤枉他不成,萧时善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还用说吗?我难道不会用眼睛看,用脑子想?”

  他朝看了她一眼,手握着圈椅扶手,“那你最好别用眼睛看,别用脑子想。”

  好啊,连她的眼睛和脑子都挤兑上了,萧时善冷笑道:“是是是,我就是这般一无是处,比不得大人颖悟绝伦。咱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如何相提并论,还是多亏你英明果决,早早地把和离书丢给我,如今看来,一拍两散对谁都好。”

  李澈黑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听完她的这番论调,不得不纠正她一个点,“是你要和离。”

  这有什么要紧的,她瞥了他一眼,拿了本书册当扇子,“日子过不下去,当然要和离,难不成还等着你写休书啊?你以为你那么好伺候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不干了成不成?正好腾出位子,让你另请高明。”

  在卫国公府那会儿,除非是被他逼急了,她才跟他顶上几句,大多时候她都带了点温柔小意,可是现在,温柔小意有个屁用,反正他早看她不顺眼了。

  李澈脸色难看,忽地起身,脚踢到了桌子,桌上的青玉山峰笔架掉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声响。

  萧时善愣了愣,旋即梗起脖子,摔东西谁不会啊,她抬手一拨,就将手边的茶杯拨了下去,又脆又响。

  他忽地看向她。

  她也瞪了回去。

  屋里闹得动静太大,六安急忙跑过来,只见地上又是碎瓷又是笔杆,笔架都缺了一角,这是动上手了,“公子这——”

  “出去!”

  萧时善被他唬了一跳,随即挺起腰板,直视着他道:“你喊什么喊,吓唬谁呢,你是不想瞧见我吧,何必指桑骂槐!”

  六安赶忙退了出去,关门的时候还听着萧时善骂得正起劲,他抬手擦了擦汗,心道这三少奶奶以前瞧着也是个温柔体贴的天仙美人,怎么几年不见,性子如此泼辣了,不过再怎么样也比公子好伺候些。

  “你不用故意气我,等你的消寒图画完了,想去哪里都可以,到时不会有任何人拘束你。”

  萧时善从来就没有多少耐心,以前是这样,过了这几年,似乎也没让她戒骄戒躁。

  跟她恰恰相反的是李澈,他的耐心绝佳,有种不疾不徐的沉稳,仿佛天大的事也能冷静应对。

  三个月的时间不长不短,恰好在萧时善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但凡他多说一个月,她都得再犹豫犹豫。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睁大眼睛焦灼又不耐地瞅着他。

  李澈看了她片刻,斟酌着话语,“我们似乎走了许多弯路。”

  萧时善不客气地呛声道:“方向不对,走再多的路也是白费力气。”

  “所以我想换条路走走。”他捡起青玉山峰笔架放回桌上,不跟她争论,但也不认同她的话。

  萧时善不是傻子,不是什么都感觉不出来,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恨得牙痒,“是你写的和离书,你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既然写了就别反悔!”

  萧时善此时的心境如同一只扑腾着翅膀四处乱飞的小鸟,飞出笼子老远了,才骤然发现脚脖子上还拴了条银链子。

  她既心慌又气愤,看着他就来气,左右睃巡了一圈,实在没有趁手的东西,便抓着手头的书册朝他身上砸。

  打架是个力气活儿,尤其在双方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别说占据上风,要想讨到好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气得浑身发抖,手里也没留着劲,只管使劲儿地打过去。

  李澈没有躲开,由着她打了几下解气,“你急什么?”

  “我有什么好急的?”别以为挨上几下就扯平了,萧时善愤愤不平,扔掉书册,直接上手去挠。

  他迅速地侧了侧头,眼疾手快地捉住了她的手腕,这头刚抓住她的手,她的脚便踢了过来,踢的位置更是微妙。

  李澈眉头一跳,侧身避过,抓住她的手道:“老天,你都学了些什么?”

  这还用得着学么,她一直都会,萧时善小时候跟人打架就没输过,连踢带抓,要的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不管打赢打输,她都少不了挨罚就是了。

  没承想到头来这点招数会全用在他身上,到底是手生了,都没薅下他一根头发,她怄得直跺脚,“你要欺负死人吗?!”

  她是真有点委屈了,打也打累了,蔫哒哒地抠着他的手臂。

  日光从窗棂照进来,微尘在空中打旋。

  李澈略微失神,陡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件极其荒谬的事,他竟会让她来做决定,她自己尚且彷徨茫然,又如何能找到窥探天光的途径。

  他知道她是什么德性,明明知道她倔得像头驴,可他居然将一切交到这双柔弱纤细的手上,任由她四处碰壁,笃定她终究会屈服。

  李澈低头去看她,眼眸在她脸上睃巡,语气中有种安抚人心的柔情,“我让你觉得很委屈么,阿善?”

  萧时善因他的话语软弱了一瞬,想来任谁被如此询问,都会涌起无数委屈苦恼,兴许连路边的狗冲她喊上两声的经历,也能从犄角旮旯里翻找出来,再以此当做悲惨人生的依据。

  她咬了咬牙,脑子里的弦瞬间绷了起来,他为什么要这样看她,这种语气,这种眼神,还有那个令人头皮发麻的称呼。

  从他口中听到她名字的时候少之又少,有时干脆连名带姓地直呼其名,也只有在床笫间动情的当头听他如此唤过她,导致萧时善现在一听他这样喊她,就羞恼不已,连喊名字也成了件极为羞耻的事情。

  她的脸上发烫,灼热的气息扫得她耳朵发痒,她推了他一把,“是!我早就忍受够了!”

  腰间的手臂突然勒紧,萧时善怒瞪了他一眼,还没等她发作,双脚忽地悬空,“你放开我!”

  李澈看了她一眼,“你脸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