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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分歧渐起

第102章 分歧渐起

“你究竟是个什么!”女鬼大叫,更加强攻击力度。我勉强护住自己的关键血脉,但那些攻击却像伤害不了我分毫似的。驱魔镜!我心里突然想起,一定是体内的驱魔镜的保护,才能让我免受伤害。

想及此,我也不再躲闪,而是慢慢直起身子,正对着越来越狂躁的女鬼。我已经不再满足于防御,而是再次向女鬼发起攻击,破釜沉舟,只见女鬼对我媚笑,嘴巴张张合合,但我还是听懂,她说:“既然我伤害不了你,那就要你给我陪葬!”

说罢,她便全身泛出鲜血。我还未及反应,她便整个向我扑来,预期的重创并未发生,我的身体持续发热,只感到有着外来的血液侵入我体内。最后一丝清明时,我意识到,或许是我在不自觉间,将那女鬼的魂魄尽数吸入体内。

等我再次醒来,已是清晨。窗外大亮,郝云中愧疚地坐在我床前,看见我醒来,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顺着他的话,我稍稍动了动,这才发现周身像是骨头都移位又被重新安装上般疼痛。但我无暇顾及,只想尽快将我身体的变化告诉郝云中。当他听见红衣女鬼的魂魄融入我体内时,也不由皱眉。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我现在就去找师叔。在我回来前,你不要施展任何术法,心经的修炼也暂停,好好休养,我会跟李纪阳和杨梦瑶交代清楚。”说完不等我回答,他便步履匆匆走出去。

室外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我知道这是郝云中将我所经历的事情转述给他两,紧接着便是杨梦瑶推门进来。我只来得及看清她站在门口的身影,紧接着便被疲惫笼罩,又睡了过去。

“四哥,我要见你。”娟秀的字体写在枫叶上飘进窗内,青俊男子将其捡起,看着内容,嘴角不自主浮现笑意。他环顾四周,发现无人窥探后,才将枫叶小心传入兜内。

黄昏时,那男人独自走在小径,大概走了约莫十分钟,他在颗老树下站定。就在这时,一青衣妙龄女子偷偷从他身后将他环住。

“小溪,不要胡闹。”四哥宠爱地将她拉至身前,仔细端详着她,满眼爱怜。“出什么事了吗?”他问着。

“你累不累,”小溪笑眯眯的看着他,眼神里很是内疚,“那个,等一下看也可以。”

“你到底要带我去看什么?”四哥揉了揉她的发,问道。

“就是这个,”小溪从身后拿出幅刚才绘好的花图。

“这个不是雏菊吗?”四哥惊叹,“画得可真好”。

“你喜欢吗?”小溪眼睛里亮闪闪的问道。

四哥则宠溺道:“当然喜欢了,你不是也很喜欢吗?”

“你喜欢就好,”小溪突然就笑了,“你知道吗?我只希望你能快乐,我想做所有能够让你快乐的事情。”

就在这时,原本清晰的场景却被蒙上层血雾,带有杀戮的愤怒从我脑海中喷薄而出“杀!杀!”

我恐惧至极,挣扎转醒。无数的回忆都在这时从女鬼的记忆里移植到我的脑海。那些陌生和快乐、悲伤。我掀开被子,站在卧室大大的落地窗前,对着漆黑的夜空发呆,透过玻璃的镜面,我看见我眼里那团怎么也化不开的浓雾,愈加陌生,我不禁轻声的问自己:“你到底是谁?”

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陌生,自从红衣女鬼进入我的身体,我的性情和行为似乎都在发生改变。就在这时,玻璃上的那个倒影,竟然对着我,露出红衣女鬼专有的邪笑。  

突然间,玻璃上的那个倒影突然说话:“如何,偷窥别人的记忆有趣吗?你看见我曾经杀死的情侣,现在,想要看看我的故事吗?我的故事,开始于我十二岁那年。

我记得那年我梦见过日食。爸爸妈妈打架,彼时父亲工作无果,整日混吃闲晃、无所事事,却不知收敛烟酒不忌、呼朋唤友。麻将桌上一坐便是一夜,输的时候总比赢得多,却次次不肯作罢,幻想着总有一天能一夜暴富。每次大输,回家拿钱,总是发誓不再打牌,却总是食言。

奶奶有次带我去捉他,他竟从窗户翻出,不曾想那二层小楼摔下也能骨折,在家休养三月,此后依旧出门约牌会友。奶奶无法,只得将气发在我身上。一切都很滑稽,我突然有了想要活下去的欲望。那时候,我总是和奶奶一同生活,受尽凌虐。

家庭的贫穷与荒诞,我对那时的记忆只剩寺庙里的菩萨,旧时梦魇。过江的铁索桥。夜里忽明忽暗的窗。密密麻麻奔流的人群。细微的疼痛,蚂蚁夹着肉,被推倒在地上磕破膝盖,同学的嘲笑,父母离婚,我跟着奶奶住,母亲再嫁,父亲失踪。有人说,在西藏见过他。

这一年,唯一值得纪念的,是我遇见辛禾。那个时候,我叫林叙。

辛禾曾对我说:“林叙,你知道的,有时生活就像出喜剧,让人哭笑不得,我若是表现得谨微慎行如履薄冰反倒像是架在葡萄藤上的西瓜,虽说错落有致,但到底情理难容。”

十五岁那年,辛禾告诉我,说她二十二岁会疯,这是家族遗传疾病,她父亲很会赚钱,但和她母亲关系不好,在外有情人,有次吵架,她妈妈让她去药店买安眠药,她去了,但听见医生的嘱咐后怕她妈妈自杀没有把药给妈妈,但她妈妈还是死了,从七楼摔死的。

她很难过,说:“我总怕她难过,不敢把药给她;可当我藏起药,却不知道她会不会高兴。现在看来,她应该真的很苦。她是个可怜人,那我呢?我难道不是吗?”她爸爸一个月后再婚,和新妈妈去了其他的城市,留辛禾在市区的房子里,还有一个只会做饭和打扫卫生的保姆。

没人对辛禾嘘寒问暖,很快辛禾就谈恋爱了,对方是个有钱人,叫唐顾,纨绔子弟,长相俊俏、酒友度日。但辛禾认为他对她很好,能给她系鞋带,帮她买感冒药,她怕黑他就陪着,她是真的喜欢他。

那时辛禾跟我说:“林叙,你知道的,树和森林于我而言的意义甚无差异,真正值得深究的,是为我种树的那个人。或许这便是爱情。”

在我十八岁那年,奶奶去世,我只能一个人住。我平时住校,假期便一个人住在奶奶家。辛禾怀孕了,我陪她产检,人流,分手,并且渡过晦暗的抑郁期。辛禾男友的妈妈是小三,和正室争宠并上位,辛禾知道后反应激烈并与他分手。其实对方也不见得有多真挚。

但我陪她人流,感觉好像杀了个人,在无人知晓的隐蔽境地。辛禾抑郁,为了让她分散注意养了一只猫,她背着我约男友见面,然后出车祸,在高速公路上车子撞向护栏,男友当场死亡。

辛禾只是轻微擦伤,她去了男友的葬礼,一个人,回来后那晚抱着她的猫从十七楼跳下。死去的人是勇敢的,活下来的人往往无奈,很多无可奈何的事,用以解释,便是我还活着。

那年,我唯一的朋友死去,她曾告诉过我:“林叙,你知道的,我们心里都住了个绿毛怪,肮脏贪婪懵懂无知,她蛰伏在童言无忌的身后,触发的咒语潜藏在毛发中蠢蠢欲动,或许在二十二岁疯掉的那个不是我。”

十九岁时,我抑郁,厌食,暴瘦,自闭,失眠,自卑。一直在做一个关于黑屋和铁笼的梦,在黑屋中摸索前进,触及到的墙体缺变成铁笼的冰凉,产生幻听与幻视,生命的消耗与磨损,对牛奶和咖啡产生依赖,喜欢在操场环形跑道慢跑运动,喜欢冰红茶,打了三个耳洞。

叛逆,孤僻。害怕交朋友,害怕人情冷暖。喜欢阁楼和天台。混沌不辨黑白的天地。

其实,人顽固的拥有些执念不是件坏事,如我,念旧。念念不舍弃,是为旧物,视为旧人。譬如我的十五载。譬如我的辛禾。她们被我藏在心底,小心翼翼,安妥存放,时而感觉惶恐且无所适从,时而却又理直气壮但终究难得心安。就像清晨用保温瓶里隔夜水泡咖啡,明明都是热的,可是喝起来总感觉哪里不对,怅然若失,如鲠在喉。

可是,你知道的,有时我总会产生种错觉,似关在囚笼里的展览品,举动笑颦都被用来作为取悦别人的笑料,我挣扎反抗却只能带来更多的嘲讽,于是我闭上眼,在我的四方天地里取悦着自己,似乎没什么比这更重要的。

二十二岁时,我想我终于疯了,我去了天台,等待着疯魔与死亡,等着等着就等到了天黑,然后遇见唐毅,他说:“辛禾,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我有些诧异的左右看,以为见鬼,发现他同我讲话,便答道:“你认错人了,我是林叙,辛禾已经死了,死了很多年了。”

然后我生活中就多出唐毅,他说他是辛禾的表哥,从香港回来,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辛禾,只是看见我穿着辛禾的旧衣服才会认错人。之后礼尚往来,渐渐熟悉,我开始接受唐毅的照顾并信任依赖他。

但越是靠近,内心越是疑惑,他心里有人,看着我时,像在看着另一个人,他甚至叫我阿禾。断断续续的对话,影影约约的线索,不甚明朗的真实。

或许,你能明白,有时我信任别人,却总是信得不诚恳。情绪中充斥着患得患失的苍白,越是重视的,越是害怕失去的,便最是得不到的,原来宿命式的悲伤才是最无暇顾及的仓惶。

此后,我渐渐发现唐毅身上有很多不寻常的东西,一些精神病患者的征兆。我收集证据证明他患病,我边抵触他,边不可抑制的喜欢他。但当真的爱一个人时,情绪上是自卑的,我在自卑与怀疑之间自我折磨。最后屈从于身体内对温暖的诉求,和唐毅相爱。

我猜忌他,却又爱他。他总给我端牛奶,规范作息。其实牛奶里掺了安眠药,我喝下牛奶后总是睡觉。某天我发现唐毅的样貌变了,周遭的环境也变了,我在医院,唐毅是医生。我非常愤怒,质问唐毅为什么连夜将我送进医院。

唐毅却说,其实我一直都在医院,所有的都是幻觉,我是辛禾,一直都在医院里,从我男友死后就一直抑郁,在自杀时被林叙发现,林叙救了我,却摔下楼,当场死亡。之后我便一直幻想自己是林叙,因为对林叙的愧疚,想弥补。或是对以往情感的不能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