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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真最终章.证词(1 / 2)





  学校找去谈六年四班的状况很多次了。现在我一点都不好奇推人的学生是谁,只希望钟老师赶快回来。」

  「我印象中六年四班没有会令人头痛的学生呀。」

  「是没有,只是同时要应付学校还要把钟老师失踪的消息压下来已经够累人了,班上又有些调皮的孩子。如果等等上课时你发现孩子们不守秩序请务必告诉我,但希望你不要主动提起钟老师比较好。」吕老师以一种责备孩子似的口吻说道,即使我点头称是,她仍露出一脸不信任的样子。

  「这是当然,不过这节课只是要大家检讨上次的回家作业,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

  就算有,事发已过了一周,有什么异状也早该察觉了。

  我推开教室门,班长邱炳力就喊道「起立。」伴随着接下来的敬礼、坐下,我立刻注意到班上有一个空位。

  「今天是谁请假?」

  「是林宇宸。因为钟老师住院了,那家伙失去老师的关爱所以也病倒了。」抢在炳力之前回答的是吴崇恩。他个子不高,总是一脸鬼灵精地,看起来就像只泼猴。

  全班哄堂大笑,连炳力也一边笑一边回道:「林宇宸只是普通的感冒而已。」

  「没事就好。那大家先拿出上礼拜发的练习卷吧,排长起来检查,没有写的就自己站起来吧。」

  全班没有人站起来。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意外的,就算有哪个懒惰虫在上课前才想起来作业的事,只要找左邻右舍抄一抄答案或是自己乱猜一通也能交差。

  让我惊讶的是,不知何时,连宇宸的位子上都出现了上周的练习卷。

  「喂,宇宸不是没来吗?那份卷子是谁的?」

  我走到座位旁,拿起来一看上头的确写着林宇宸的名字。

  不同的是,一个答案也没写,反而像是被当作画纸一样画了涂鸦。

  是一只长相奇特的老鼠和猫,一鼠一猫手牵手地笑着,看起来十分诡异。

  「这是什么?」

  听见我的反应,全班又爆出笑声。

  坐在宇宸旁边的崇恩似乎等待这一刻很久了,立刻回道:「这是林宇宸替班上设计的吉祥物。」

  「什么时候有班级吉祥物这种东西了?」

  「是上礼拜才决定的。我们看见林宇宸画得这么好,觉得不将它发扬光大不行,所以就当作吉祥物了。」崇恩带着戏谑的口气说。

  「有经过本人同意吗?」

  「那家伙把这东西晾在桌上不就是要大家欣赏吗?我们只是助人圆梦而已。」

  崇恩狡辩道,而班上的笑声又更加宏亮了。

  我将那份练习卷扔到回收桶,并警告他们不许再这么做。

  看来我并不是杞人忧天,这个班上的确存在着足以让吕老师头疼的问题。

  但眼下这也不是我这个卑微的科任老师能解决的,只能希望这些小鬼不要玩得太过火。

  我走回讲台上,开始在黑板上抄下练习卷的答案,耳边不时传来学生窃窃私语的声音,听来有些令人烦躁。

  「有问题就提出来吧,如果一题题检讨时间会不够。」

  「老师。」举手的是郭品芯,是一个戴着眼镜给人一种认真乖巧印象的女孩。

  刚才的恶劣玩笑她是少数没有参与在其中的人。

  「您知道钟老师到底怎么了吗?」

  想不到这女孩才是最棘手的对象。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住院了。」

  「具体来说是因为什么原因住院的呢?」

  「这、这我真的不清楚,毕竟我和钟老师往来不多。」

  此时若是瞎掰一个理由反而有可能与其他老师的说法有出入,实际上我与钟老师也的确不是很熟。再加上吕老师的警告,我觉得自己还是先尽量打马虎眼,想办法蒙混过去。

  可能觉得从我这边套不出什么情报,品芯不再追问,反而是班长炳力又擅自把话题延续下去。

  「因为听三年级的说老师好像是意外摔伤的。」

  「不、这我完全没听说过。」

  「整个三年级都在传老师是被人推下去的,到现在都还没有抓到犯人。」

  好希望能立刻让这群死小孩闭嘴。另一方面我也对学校隐瞒消息的能力感到绝望。

  虽然这或许不能怪到学校上,本来就不能对小孩子的口风有所寄望。

  「没有这种事。这只是个不实的传言而已,钟老师现在在医院里静养,相信不久就能回来了。」

  「但如果老师真的是被推下去的话,林语……」

  「老师,我有问题。」

  不只话被打断的炳力回头看,班上其他人也回头望去最后一排角落的位子。

  据我所知那女孩是绝对不会在公众场合开口的,结果现在却以我从未听过的音量发问。

  「a卷的的二十七题,看不懂。」接着杏霙又将举起的手放下,把视线放回藏在抽屉中的小说。

  「啊,光合作用嘛……的确这样问是有点超出范围了,可能要花一点时间才能解释清楚。」

  在心中暗自感谢那个上课偷看小说的女孩,我顺势将焦点丢回练习卷上,在剩下的二十分钟不再让这些小鬼有机可乘,问起钟老师的事。

  下课钟一响,我飞也似地逃离六年四班,平常我会留下来和学生闲聊几句,不过深知自己口风不紧的我如今一刻也不想久留。

  不顾自己年近三十,我像个小学生一样快速奔下楼梯。

  我的教室在二楼,也因此必然会经过钟老师摔落的二楼楼梯。

  血迹当然已经擦掉了,要是被学生发现楼梯间留了一滩血任谁都会感到恐慌。

  但钟老师是从楼上摔落的,如果依喷溅型态来看的话,血液应该会依出血点为中心采放射状,不容易清理透彻,因此地上若是残有血迹也不是不可能。

  我正是抱持着这小小的希望,紧盯着地板搜索。

  果然在角落处发现了一个血点。

  那是一滴挺大的血点,目测直径约两公分,没有被人发现算是奇迹。或许经过的学生注意到了,只是将它当作颜料不以为意,毕竟绝大多数的人都不晓得曾有一位老师倒在这里。

  「你在干么?」

  我回头看,发现杏霙一脸狐疑地瞪着我。

  「没什么……刚刚真是谢了。」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小声地回道,但语气平稳也不像是感到不好意思的样子。

  「说起来,那天放学时有谁留下来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那天我很早就离开学校了。」

  「为什么?你不是挺常泡在图书馆的?」

  「因为刚好看到林宇宸那家伙在图书馆,所以我就走了。」

  我知道杏霙并不是针对宇宸,看到认识的人就会溜走是这女孩的习惯。只是刚才在班上崇恩他们的举动还是令我很在意。

  「宇宸是不是和谁有什么过节啊?」

  「我不知道。」

  「连你这种个性在班上都还能活得好好的,宇宸那孩子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问题呀。」

  「真失礼,我这是与世无争。」她顺了顺自己的头发,对我的挖苦不屑一顾。

  「你这样子要是被其他人看见了又会被问东问西的,到时我就帮不了你了。」

  她像个小大人一样丢下这句话后走下楼梯,留下一脸茫然的我。

  回过神来已届下节上课时间,我只好带着混乱的思绪往楼上走去。

  直到中午,我都没能将整起事件理出个头绪。

  今天叶老师和陈老师下午第一节都有课,所以我独自一人坐在教室吃着从便利商店买来的国民便当,看着便当盒上的图样,思索着四民的意义,作为士农工商之首的老师,我很明显不够资格。

  电台播放的不知名古典乐对我的思考回路没有任何帮助,反而让我有些分神。当我伸手想关掉收音机时,「叩、叩」的敲门声打断了整个旋律。

  「请进。」我喊道,同时收起原本窝囊的样子。

  「刘老师好。」

  是林宇宸。

  还没等我开口,这孩子就自行解释道:「因为觉得身体好多了,所以我就来学校了。」

  「喂,不要逞强啊。生病了就该好好待在家里。」

  而且学校也不是个那么值得来的地方。当然身为老师的我不可以把心底话讲出来。

  「已经没事了。我来是想向您借练习卷的答案。」

  明明随便找个同学借答案就行,但这孩子却特地跑来我这边要答案。

  一想到今早吴崇恩那一伙人的行为,内心就有点感到不平。

  「怎么了吗?老师。」

  「啊、宇宸是不是剪头发了?」

  「是这样没错,这样也比较清爽。」

  「是啊,毕竟天气越来越热了。」

  虽然我的教室内有开空调,只是这孩子穿着外套又背着书包,早就汗流浃背。

  「还没跟吕老师说一声,就直接过来我这吗?想不到有人这么重视我的课,哈哈哈。」我开玩笑地说道,但宇宸却带着有些许意外的神情开口问道:

  「钟老师还没有回来吗?」

  这些孩子究竟是有多挂念他们的班导师啊!

  「我听三年级的男生说钟老师好像出了意外。」

  看来这件事即使是被班上排挤的孩子也知情了。

  正当我想否决这个没有任何不实的谣言时,突然感到事有蹊跷。

  「为什么会知道目击事件的那孩子是『男生』?除了教务处的老师应该没有人知道目击者的身分才是。」

  林宇宸听见我这么说睁大了双眼,但很快地回道:「原来是男生吗?其实我原本是指跟我们提起这件事的人是个三年级的男生。」

  「呃、嗯,对不起……」

  我支支吾吾地向这个比我小快二十岁的孩子道歉。

  无形间被推理小说影响的我竟然以为能够用话术找出真正的犯人,不只将情报泄漏出去还怀疑这么善解人意的孩子,真是教师失格。

  「没关系啦,因为老师也在调查钟老师的意外吧?我和大家都很希望能尽快搞清楚事情经过。」

  「这么说来,宇宸在案发当天去了图书馆对吧?在那之前有看到什么可疑人物吗?」

  「我不知道耶。因为听说图书馆进了一批新书,为了怕被人早一步借走所以我一下课就冲过去了。」

  这倒是和杏霙的说法完全吻合。虽然我不认为那些书在这个世代的孩子眼中会有多大的吸引力导致需要用抢的。

  「是哪些书啊?我前几周才捐给学校一批。」

  说捐书是美化过的说法,实际上我是把家里摆不下的书丢给学校图书馆。

  「种类还满多的,主要是对推理小说有兴趣。」

  发现同好出现,我立刻振作起精神。

  「那我下次先把这些书留给宇宸吧,等看完再捐出去也不迟。」

  「这样好吗?龚杏霙好像也满期待老师的那些书。」

  「那个住在图书馆的家伙有的是机会。宇宸每天是由爸妈接送吧?这样留在图书馆的机会应该不多。」

  「如果龚杏霙听到老师这么说会很难过吧?她好像很崇拜老师您。」

  放屁。我差点脱口而出。

  「因为宇宸比较乖。」

  我实在不知道称赞六年级的孩子乖巧还有没有作用,只是将宇宸和杏霙相比,这句话一点也不显得客套。

  「谢谢老师。」宇宸向我深深鞠躬,由于鞠躬这个技能在这些小毛头中几乎已经失传,我有些害臊地搔了搔头。

  即便在离开教室时,宇宸都轻轻地将门关上,不制造任何一点声响。

  实在无法想像这孩子会被卷入钟老师的意外中。

  更让我无法想像的是,如此彬彬有礼的孩子竟然常常受到老师责骂还被同学欺负。

  从这孩子的口气听来,也不像是对任何人有不满。这样的模范学生真的会是犯下这起案件的凶手吗?

  站在理性面思考,林宇宸的嫌疑尚不能排除;感性面则是令人无法怀疑这样的好孩子。

  虽然说阳光下必有阴影,但本身就像太阳一样发光的孩子又怎么会有让阴影趁虚而入的空间呢?

  我是个和热血教师完全扯不上关系的人,现在却觉得自己不采取行动不行,但霸凌事件也不是我一己之力所能阻止的。

  宇宸的父母若是知道自己的孩子在学校受到委屈,一定也不能咽下这口气。但这孩子却选择独自默默承受,不想给其他人添麻烦。

  这样的情绪早晚会失控的。这一点我相当清楚。

  下午,没有排课的我信步走进图书馆。

  打发时间的同时可以顺便看看我捐出来的书销量如何。

  果然在新书架上已经多了几个空位,我立刻认出那一本以警察为主角的回忆录式小说被借走了。

  偶尔我会偷偷把自己喜欢的书一起捐出来,如果看见学生借走它就会让我感到异常兴奋。就好像是遇到志同道合的伙伴一样,若是哪天能和那孩子一起讨论书中的情节就再好不过了。

  「大姊,这些书还合学生的口味吗?」

  坐在柜台前的中年妇人耸了耸肩,回道:「每次来借书的人就固定是那几个孩子,我也不知道他们评价如何。」

  实际上我的问题是想询问图书馆员自己的意见,因为我总是不顾书中内容就将它们捐给学校,原以为她多少会检查一下内容,看来纯粹是我多心了。

  「不过刘老师你来的正好,可以帮我转交借书证给这孩子吗?她好像是你任课班的学生。」

  她挪动自己肥胖的身躯,从桌上的一个小置物篮取出一张借书证递给我。

  我没有多想就接过了借书证,然而看见上面的名字让一阵寒意自我颈后窜起。

  「拜托你了,刘老师。没有借书证那孩子也会很苦恼的。」

  大姊的声音在我内心蓦然掀起阵阵涟漪。

  放学后,我请人稍了个口信把那女孩叫来我的教室。

  「怎么了吗?老师。我还有事,如果方便的话……」她背着书包,看来有些慌张的样子。

  我无法断言她是因为自己的行程受阻还是因为那件事而心虚,但不论如何她都有责任交代这起案件的来龙去脉。

  「先坐吧。」我用下巴指了指办公桌前的那几张桌子。

  她走到自己的老位子旁,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来的原因吧?」

  「是因为钟老师的事吧。」她回道,但双眼却排斥看向我,而是眺望着百叶窗拉下的那扇窗。

  从缝隙中可以见到晚霞尚未侵袭的景色,若不是放学时从大门传来的吵闹声,这光景看起来和我刚才与她见面时无异。

  「老师你都知道了?」她卷起自己的发丝,但这动作此时看来显得不自然。我想这只是她的习惯,只是一时还无法改变。

  「你要自己说明吗?」

  她摇了摇头,对我投以令人安心的笑容。

  「怎么能在破案前就让犯人自白呢?」

  我发觉那双眼神并没有丝毫怏然,反而怜悯般地注视着我。

  「其实我听到钟老师的事时也吓了一跳,毕竟倒地的钟老师怎么可能突然消失。」我继续说道:「所以今天我才在钟老师坠楼的地方调查血迹。」

  我起身,将事先拍好的血滴照片放到她的面前。

  「这是一滴很漂亮的血滴,但实在太过漂亮了,不像是从坠楼的老师身上的伤口喷出来的。就像你把牛奶摔到地上,牛奶应该会像花火一样洒开来,而不会有这种血点。」

  「只是这样而已吗?」

  「你也看过不少书,这种证据当然说服不了你,所以我还特地量了血点的大小。以一个倒地受伤的人所留的血来说,直径大概都是一公分左右,然而这滴血直径却将近两公分长,如果不是从至少一公尺以上的高度滴落的血不可能会呈这种大小,但钟老师是摔伤,明明就是倒地后流血的,又怎会有如此大的血点?于是我有了个想法。」

  「什么想法?」

  「这滩血并不是钟老师的,而是推钟老师下楼的人留下的。」

  「这么做的目的是?」

  「混淆前来察看的老师们。真正的案发现场是在四楼,六年级教室这一层。目击的学生说在三楼发现钟老师是他搞错了。搞错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在二楼走上三楼的楼梯之间先看见了血,便以为那里就是钟老师被推下来的地方。从学务处走到钟老师摔落的地方,最快的路径是穿过操场后走楼梯上去,你能确定他们的路线,于是事先留下了一滩血迹。也多亏那孩子是三年级的小弟,平常没有到六年级这边来的习惯,所以才会轻易中计。」